楼兰的小贩全都集中在一起售卖,他们的身后站着一排壮汉,从此再无人敢随意欺辱楼兰百姓。
最重要的是,商人本就重利,楼兰货不论在西域还是在别国都畅销。
他们的马奶酒加了有旁的东西,调制出来特别好喝,他们的皮货精巧别致,看一眼都会被吸引……因而常常供不应求,所以这些商人需要货时,还常常要与楼兰小贩攀上交情,提请预订下,或者加价购买。
在茶尔市,新开了一家茶肆,颇有中原的风韵,去喝过茶的中原商人却说:“比起在中原的茶肆还要有趣。”
这茶,光水都分好多种,天琅山上的雪水、草原上青草上的露珠、或加花瓣或加药草或冰镇的茶,不同的茶用不同的茶杯,喝茶时有身穿艳丽服装的女子弹琵琶,唱曲儿,真真是一个雅致的去处。
一时间,西域各部都以来茶尔市这家茶肆饮茶为乐事。
那日,郑宝儿在茶肆二楼的房间里研究新茶,从窗户处看到一个骑白马的玄衣男子在门前驻足。
她心头一惊,那是朱长琮。
他比之以前更瘦了些,嘴唇紧抿着,神情清冷如冰,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他下马后,缓步踏入茶肆。
郑宝儿往一楼张望,他要了一壶茶,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手下远远坐在他身后,他喝下一杯茶,那里边飘着玫瑰花,绿色茶叶,红色花瓣,看上去就心情愉悦,这是茶肆的招聘茶。
但他端着那杯茶,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看了足足半刻钟。
郑宝儿心中惴惴不安,再次来到西域,她最怕就是遇见他。
在他发愣时,她忽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那是她幼时,见到他额娘若太妃时,下人们端上来的茶是劣质的旧茶,她忽然想起身上有一包玫瑰花,交给若太妃,放在茶杯里,说这是她发现的新吃茶法,甚是别致。
他会不会想的这些?
朱长琮放下那杯茶,问店里的侍应,“有酒么?”
郑宝儿不喝酒,但朱长琮抬眼问侍应时,那双冷漠的眼中似是有无限的哀伤,深邃的眼眸湿湿的,他随即将脸转向窗外,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她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他满是哀伤的眼睛,他声音不大,但她似乎听的很清楚:“有酒儿?有酒么?”
直至三更,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得起身,拿起从家带来的桃花酿,她从小便跟着爹爹酿这桃花酿,却几乎未喝过。
她打开酒塞,浅喝一口,忍着苦涩咽下,又忙喝一盏茶。
露珂说桃花酿这般甘甜,可当水喝,可她怎么仍觉得难喝?
又喝一口,仍是难喝。
喝一口茶,再饮。
还是难喝,只得作罢。
不知为何,世间那么多人爱饮酒?
第二日,她昏昏沉沉来到二楼,这里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她能坐在这里独览窗下的茶尔市大街。
有时候露珂也过来,但她是公主,楼兰的生意、耕田越来越好,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楼下一阵喧哗,她走至楼梯口往下看,原来是来了几个身穿轻甲的勇士,他们将闪着寒光的弯刀放在桌子上,喊着侍应快快奉茶。
他们说:“我们哲术大将军终于要迎娶娜仁公主了,咱们这次采办到一批好东西,娜仁公主一高兴,定会大大封赏我们啊哈哈哈哈……“
哲术。
哲术。
他们口中的哲术就是许小舟。
她跟着孟姥姥、许小舟来西域路上,碰见一个迎亲的队伍,唢呐声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许小舟望着喜庆的花轿,对身边的郑宝儿道:“……宝儿,你做我媳妇儿吧?“
“谁要做你媳妇儿。“郑宝儿板着脸说,心里却是莫名地跳的厉害。
他也不恼,附下身子,俊秀双目着看她,“我不管,反正我许小舟要娶郑宝儿为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这辈子都跟着你,你死我也不放过你……“
郑宝儿见他说到最后,又是胡话,轻哼一声,淡淡看他一眼,道:“许小舟,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稳重些?”
他在她身后喊:“喂,我是认真的啊。”
郑宝儿闷闷地回到自己帐内,露珂等候多时似的,一见她,就马上上去迎过来。
喜滋滋地道:“汗丹氏邀请我跟阿爹去参加他们公主的婚礼了,宝儿,要知道这是头一次汗丹氏主动找上我们呢,他们还要买我们百坛马奶酒,要不同口味的,还要我们去支一个茶摊,供那日的宾客饮茶……”
露珂叽叽喳喳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已脸色大变的郑宝儿。
“宝儿,你要跟我同去,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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