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琉璃处理完紧急公务,再次来到凤阳宫时,天已破晓。

“她可曾醒过?”即墨琉璃径直走向床榻,查看云汐的状况。

云朵回答道:“醒来过几次,但不曾说话,只是不停地哭泣”

说话间,云汐的手指微微颤动,满头大汗的头颅轻轻摇晃,逐渐转醒。

即墨琉璃激动地握住云汐的手,轻声说道:“你醒了”

云汐看清眼前人后,急忙抽回手,戒备地问道:“你是何人?”

云汐的这句话,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云汐,你……不认得我了?”即墨琉璃难以置信地问道。

即墨琉璃即便在战场上面对百万敌军时,也从未有过丝毫畏惧,可此刻,他却心生恐惧。

云汐慌乱地扫视四周,看见云朵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喊道:“朵儿,他是谁?为何擅闯我的卧房?”

云汐的眼神较之前少了几分愁苦,多了几分孩童般的清澈。

云朵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抓住云汐的手,安慰道:“没事,姐姐别怕,他是新来的侍卫,不懂规矩”

云汐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对即墨琉璃道:“你是新来的侍卫,要好好学习规矩,否则让我母后知道了,定会责罚你”

即墨琉璃低头,声音低沉地问道:“菘蓝,这是怎么回事?”

菘蓝一边为云汐摸脉,一边询问:“皇……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经过一番交流,菘蓝得出结论:“她长期忧郁,又遭受巨大的悲痛,如今思绪混乱,记忆丧失,应是极度悲痛所引发的痴呆之症……”

“怎么会这样?姐姐……”云朵抱着云汐痛哭起来。

云朵不敢相信,她的姐姐如此善良,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何所有的苦难和厄运都能降临在她身上。

云汐疑惑地轻拍着云朵的后背以示安慰。

即墨琉璃看着云汐那无比陌生的眼神,心中大乱,但他尽力保持镇定,问道:“多久能治愈?”

“按以往的例子,或许需要一两年,或许余生都难以治愈......”菘蓝顿了一下又道:“琉璃,你出来一下”

即墨琉璃随菘蓝走出寝殿。

菘蓝一脸严肃地说:“琉璃,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切不可太过悲痛,我这两日为皇后诊脉......发现她恐有性命之忧,本来我还犹豫是否哪里出了差错,皇后她就算常年忧虑,也才三十岁,可就在刚刚,她的脉象已经虚弱到不似活人,我必须如实告诉你,她的时间恐怕只有一两年了,琉璃,你没事吧......”

菘蓝的话还没说完,即墨琉璃的手已捂住胸口,他额头青筋凸起,脸色极为难看。

“姐姐她曾因练武服用过软骨散,寿命不会超过四十岁”云朵走出屋子,插话道,这是戚画临走前告诉云朵的。

“难怪她的五脏六腑都有衰竭之象”菘蓝恍然大悟。

云朵有些埋怨地看向即墨琉璃,继续道:“即便如此,她也还有十年寿命,可在陛下生命垂危之时,姐姐向神佛起誓,此生吃素,折寿十年……”

即墨琉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吓坏了菘蓝和祁愿。

“陛下,你怎么了?陛下!”祁愿大喊。

即墨琉璃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不要惊扰皇后”

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一只手扶着菘蓝道:“先送我回未央宫吧”

即墨琉璃服下药物,沉沉睡在榻上。

菘蓝端坐于榻边,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

“菘蓝公子,陛下究竟是何状况?”祁愿发问。

菘蓝缓声答道:“急火攻心”

祁愿追问道:“那吐出这口淤血是否就会好转?”

菘蓝摇摇头,即墨琉璃多年受病痛折磨,身体早已不如常人,且他常使自己过度劳累、饮酒,即便菘蓝一直精心照料,也未见其身体有明显起色。

许久,菘蓝的双眼滑下两行清泪,他那原本清冷狭长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他轻声说道:“世人皆怜云汐,谁来疼我琉璃?”

屋内,仅有他们三人,菘蓝的这番话,似乎是说给祁愿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即墨琉璃再次醒来,已是两日之后。

祁愿见他苏醒,心中十分欢喜,待即墨琉璃喝过药、用完粥后,祁愿才犹豫着开口:“陛下,许小姐在门外跪地请罪,请求见您一面,已经跪了许久了”

未经即墨琉璃许可,祁愿是万万不敢将人放进来的。

“让她进来”即墨琉璃说道。

许砚书步入屋内,跪于即墨琉璃榻前叩首:“砚书前来请罪,恳请陛下责罚”

即墨琉璃已然坐起身子,冷眼看着许砚书,道:“许砚书,你应知晓你道出此事致使皇后重病,无论有心与否,朕都不会再留你在身边”

许砚书苦笑着回应:“不管陛下信或不信,砚书从未想过挑拨帝后情感,更无妄想攀高之念,那日所言,确实是无心之失,芳茹已被我送回老家,砚书也听凭陛下惩治”

即墨琉璃微微颔首道:“你伴朕两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错处朕不追究,朕收你为义妹,赐你郡主之位,待来日尽享荣华富贵,风光大嫁,现下,你收拾行囊离开未央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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