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殿内。
楚长卿坐在案几前对着手里的奏折发呆。
当初看到是凉州来的,他便急里忙慌地打开,看不到人,能见到那熟悉的字迹也能一解相思之苦。
然而,最终却只剩失落。
他拿过腰间的玉佩在手心缓缓抚摸,仿若在抚摸爱人熟悉的脸庞。
转眼又是冬季,他的小心肝在那寒凉之地会不会怕冷?
他会不会想起自己,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又如同虫子在心口啃食,直到啃出一个空茫茫的大洞。
无数次想要去看看那远在凉州的人,却又害怕惹他厌烦。
「皇叔公。」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楚长卿的思绪。
他侧头看到那肉嘟嘟的小皇帝正抱着一个木匣子看着自己。
「小子俊怎么了?」他抬手抚摸小孩的脑袋。
「俊俊在寝殿里寻到宝贝了,可是匣子打不开。」小皇帝抱着木匣子,放在桌案上。
楚长卿看着眼前的木匣子,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在哪找来的?」
「床底下。」
楚长卿将那木匣子打量一遍,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木匣子上落满了灰尘,锁扣也有些生锈。
他叫宫人拿了一根铁丝过来,伸进锁洞里,转了几下,咔嚓一声,铁锁打开。
掀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墨色腰封。楚长卿愣了片刻。
小皇帝探着脑袋,「皇叔公,这腰封上的花好漂亮诶。」
楚长卿呼吸有些不稳,颤抖着手,拿出那腰封,缓缓展开,白色木槿花和粉色桃花交缠伸展,如同一条长长的藤蔓绕在墨色腰封上。
反过来内面绣着几个不大起眼的小字,“子意”“长卿”
忽然就想起在哪见过这个木匣子了。
原来是那日……
自己同他决裂那日。
心口传来一股密密麻麻的痛,如同无数条蛇秧钻进血脉,无孔不入地向四肢伸展而去,他握着那腰封,陷入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在大楚,向来只有妻子与未婚妻才能给夫君绣腰封。
而他的阿允也给他绣了,腰封上针脚虽不细密,但一针一线,都是他家小心肝的真心。
「呵呵呵呵……」他眼眶泛红,低声笑了起来。
明明是在笑,却有种不胜凄楚之感。
原来那时,他的阿允就已经把真心捧上,原来那时自己就已经拥有了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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