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冬季格外寒冷。
楚成允已经睡了好几日,担心床榻上的人会怕,寝殿里燃了好几个火盆。
楚长卿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那沉睡的人,「好阿允快醒醒,醒来就可以去看母后了。」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青紫红肿的手握在手心里,「小饼醒了,母后也醒了,阿允快些醒来,去同母后说话好不好。」
「不闹了,阿允。」他俯身轻轻将楚成允揽进怀里,哄道,「皇叔以后都疼阿允,好不好。」
外殿脚步声传来,小灼端着药碗,「王爷,要喝喂了。」
楚长卿接过药碗,自己灌下一大口,俯身贴上楚成允的唇,他知道怀里人怕苦,也知道他吃了苦从不会说出来,从来都只是默默咽下那苦。
好想,好想怀里的人醒来,往后绝不再让自己的小心肝受苦。
一口又一口苦涩的药汁流入楚成允的嘴里,那紧阖的睫羽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
暗夜寂静。
楚长卿坐在桌案前,一手握着奏折,目光却落在那床榻上已经沉睡好几日的人上。
这几日,已经是把所有公务都搬到了重华殿的寝殿,经历过失去,内心时常会感到恐惧,生怕再把人弄丢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楚成允。
想起那日方凌云问自己,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自己会怎么办?
怎么办?他无法想象,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此生都会活在痛苦中。
又听方凌云用肯定的语气对自己说,「你爱上他了。」
楚长卿低头苦笑,是啊,自己爱上他了,不可遏制地爱上他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忍杀了楚成允只是因为他太乖,只是自己太寂寞了,想要个人陪。
直到一个又一个宫妃入宫,自己为何会如此气恼?明明那些女人也不过是他身边的摆设。可看到皇家玉碟上,他的名字同别的女人捆绑在一起。
那种无法发泄的情绪总算是爆发了,恐惧烦乱又不甘。
自己居然喜欢上仇人的儿子,怎么可以!他绝不会允许,他只能是自己的玩物。
一边自欺欺人,却又一边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任何事。
那在边关度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想着他,想要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好好惩罚他,也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听他唤自己皇叔。
……
楚成允从冗长的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时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仿佛是在区分梦境和现实。
尝试活动四肢,却僵硬得怎么都使不上劲,后脑还有些疼。
屋里烛火忽明忽暗,他转头看向那坐在桌案前,支着额角垂眸浅寐的楚长卿,而后,机械般地转回视线。
许是心有所感,支硕在案上的楚长卿忽然醒了,他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到那瞪着眼睛发呆的楚成允,心中倏然一喜,忙起身快步走过去。
「阿允醒了。」他坐在床边,俯身看着楚成允,握上他的手。
阴影投下,带着淡淡檀香,是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楚成允鼻尖的味道。
他动了嘴唇,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阿允渴了吗?」发觉楚成允唇有些干,楚长卿起身,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水,自己抿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才搂过床榻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看到怀里人喉间滚动,楚长卿缓缓舒出一口气,
「还要吗?」
那双清澈懵懂的眸子默默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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