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静静地望着那眸色猩红的少年,平静开口,「好。」

「王爷!」孟澄一听,顿时脸色煞白,「臣何错之有!就算失职,也罪不至死。」

楚长卿没有看他,对身旁的侍卫道,「押入御史台,明日午时绞刑。」

门外的两个侍卫上前,将浑身是血的孟澄拖起来。

「王爷!不是微臣之过!是那宫女没有规矩!」

他大喊着,挣脱侍卫束缚,膝行至楚长卿跟前,拽着他的袍角,「看在孟澄陪你那么久的份上,饶了我吧。」

伸出的手被侍卫拽了回去,身体被压在冰冷的地上。

孟澄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楚长卿松口,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里似乎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忽然就明白了,楚长卿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为了哄那个人开心,他望向楚成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临到最后,眼里所有的恨意和妒火都在那双恶毒的眼睛里焚烧起来。

他在想,都怪这个人!他那时怎么没有死在凤鸣城的赌场里!怎么没有死在狩猎场的暗箭下!

自己辛苦去讨楚长卿欢心怜爱,本以为即使得不到对方的真心,至少在他心里还有一席之位,却不想到头来只因他一句话。

「楚成允!」

他眼底漫开血丝,癫狂地笑着,「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就比我高贵了吗!同样是他人胯下的玩物你觉得自己比我高贵多少!」

他目眦欲裂,头发散乱,浑身是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要把楚成允整个吞噬。

「只不过主人家给我的是铁笼,给你的是金丝笼!哈哈哈哈。」

孟澄如同疯子般,不停挣扎着咆哮着,「你这皇位,不都是靠出卖身体换来的吗?你得来的一切不都是主人赏赐的吗!」

「你同袖月馆里的……」

话未说完,亮光一闪,一柄长剑划破孟澄的喉咙。

鲜血从那细长的伤口涌出,他握着脖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楚长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他手里长剑一般冰冷。

孟澄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同样是讨好,自己一心一意,为何他却给了楚成允全部,而自己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

他睁着不甘的双眼,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在地上越扩越大,如同大片盛开的彼岸花,缓缓朝楚成允脚边蔓延,诡异的气息将他包裹。

楚成允浑身冰冷地立在原地,垂头看那瞪着双眼,倒在血泊里的孟澄,内心如卷进波涛之中,汹涌起伏。

……

寝殿里寂静无声。

楚成允站在窗前,望着黑夜里的茫茫大雪,满目都是黑暗与苍白。

楚长卿关了窗,将那黑暗和冷风关在窗外,把人抱到榻上,拿了热水巾帕,单膝跪在地上给他擦拭足底的污浊和血迹。

那卑微的模样如同神明脚下虔诚的信徒。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他每个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楚成允。

有温热的水珠砸在手背,楚长卿抬头,看到那满脸泪水的人,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般抽痛。

他放下巾帕,起身将那羸弱的身躯用力揽进怀里。「阿允不哭,很快方凌云就会回来。」

楚成允咬唇挣扎,想要挣脱这个温暖的怀抱,却被越箍越紧,那手臂如同钢铁一般有力。

他发了狠,奋力挣脱出一只手,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在楚长卿脸上,「你滚!」

鲜红的五个手指印那张脸上。

噙着眼泪的眼睛倔强地瞪着他。

楚长卿怔了片刻,抬手再次将人拥进怀里,只是这回,不再用力,只轻轻地搂着他安抚。「阿允乖,皇叔在。」

「哇……」楚成允凄厉地哭嚎了出来,泪水一颗一颗地从惨白的脸上滚落,撕心裂肺般哭声缠绕在楚长卿心头。

那无助绝望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

楚长卿心口揪得厉害,托着他的后脑,用唇堵住那嚎啕的哭声,尝到怀里人唇角的泪水,苦涩酸咸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心口那异样的感觉越渐浓烈,他抱着楚成允想要用力将人揉进身体里,又怕弄疼了他。

忽然肩头一痛,怀里人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似是发泄那满腔的痛苦。

楚长卿眉头紧锁,没有推开,而是将人拥得更紧。「阿允别怕,有皇叔在,母妃不会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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