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的，真晦气。
宁皓一脚踹开面前的旧防盗门，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
大夏天，一对年轻夫妻竟然死在这破出租屋里。
红姐名下有十几套房子，三建家属院这边就有五套，全都租出去了。
因为房子都是旧社区的老破小，租客当然也都不上档次，单是每个季度收租就是一单麻烦事儿。处理这些不入流的事，自然是他们这些小混混来。
503这对小夫妻租了半年了，每个季度都正常交房租，上个月没交，宁皓也没想来催。
毕竟出门在外，谁没有个周转不开的时候呢？晚个一两个月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昨晚隔壁502的大妈过来中介，说闻到503臭的要死，像是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似的。
这不，宁皓才带人过来看。
大早上的，就看到这令人恶心的画面，真是晦气。
“皓哥...咋办啊？”俊儿已经去吐过了，一边打干呕一边问他。
宁皓捂着口鼻退开门口，
“草，报警啊！我能咋办！”
.....
在派出所配合记录搞了两三个小时，出来已经过了中午。
宁皓可没有胃口吃午饭，打发了几个小弟，百无聊赖的往家闲晃。
十字路口临街新开了一间咖啡店，要是平时，他绝不可能踏入。
但今天实在被恶心到了，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寸头，推开了那扇贴满了英文、装模作样的玻璃门。
点了杯最苦的冰咖啡，他出来抽烟。
站在路口那棵半死不活的大榕树下，低头点烟。
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他面前。
宁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遇见唐姝。
*
这是一段只属于他的独家记忆。
在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午后，在老城区狗都嫌的歪脖子榕树下，一头黄毛的小混混，点了烟却忘记抽，眼睛都看直了。
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皮肤白的惊人，小脸儿漂亮精致的过分。
笑着和司机道了一句谢，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散，抬头无意识的扫了他一眼。
宁皓就连呼吸都慢了一拍，跟被点了穴一样，呆在原地。
她穿着一条雪白的吊带布裙，手里提了个普通的旅行袋。
那裙子又宽又肥、丑的像是个麻袋，和时下流行的紧身穿衣风格完全相反，可是穿在她身上真的好好看。
夏天的中午闷得可以，一点儿风都没有，但她轻快的跑进咖啡店时，裙摆微微掀起好看的波浪，莫名让人觉得凉爽。
不想抽烟了，扔掉，慢悠悠走回咖啡店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没好意思进去。
宁皓靠在玻璃门旁边的砖墙，双手抱在胸前，又酷又拽，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门缝里传来清晰的说话声，女孩儿的声音甜嗲，带着浓浓的外地口音，软的不像话，
“你好，我买一杯咖啡的话，能把行李放你们店里几个小时吗？”
“当，当然可以！”
几分钟后，玻璃门被推开。
漂亮的外地小姑娘手里捏着一杯咖啡出来，喝了一口，立刻皱起脸，
“啊...好苦！”
随即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小混混，难为情的对他笑了一下。
宁皓靠着墙，紧张的要死。
但抬着下巴，装作一副吊儿郎当不屑的模样，吊着眼睛扫了她一眼。
真的...好漂亮好乖啊...
擦肩而过，那抹雪白的长裙消失在拐角，小混混才大口喘了几口气。
推门进咖啡店，拿了自己的咖啡。
吧台里，两个店员把行李袋提起来，笑着打趣、猜里面有没有可爱的内衣...
草。
“喂，别他吗乱翻。”
“什么？”
店员看到是他，立刻怂了。
这几条街，就没有人不认识宁皓的。
“皓哥，您认识的啊？”
“屁话。”
他罩的，谁敢翻啊...
店员立刻道歉，把行李袋锁进柜子里。
宁皓捏着自己的咖啡推门出来，怎么回事，今儿这咖啡怎么一点儿都不苦？
*
原本以为，这只是擦肩而过就没有后续的遗憾，就像他从小到大的人生，从没有真正接近过任何美好的东西。
却在晚上又遇到了她。
*
下午，宁皓带着几个小弟去另一个社区收租，闹得有点久，快半夜了，就在不远的美食街吃烧烤。
这家烧烤店是俊儿家里开的，自己人嘛，总是有些优待的。
于是一群混混哥就在二楼阳台、单独开了一桌。
宁皓坐阳台边儿，朝楼下瞟了一眼，正好看到白天的小乖乖。
大半夜一个人来吃烧烤吗？
想着，注意力就都在楼下了。
...
“美女吃点儿啥？”
“什么好吃啊？”
“嗐！您这问的！咱们十年老店，啥都好吃！”
“那...有甜的烧烤吗？”
“烧烤哪有甜的...有了，烤玉米行不行？”
“烤玉米？贵吗？”
“玉米棒子能贵个啥！？十块钱叔给你俩！”
“哇！那我就要这个！”
...
哈...
黄毛混混听了，笑出声。
这么穷吗？
他招呼老板，让他给小乖乖加几串肉，就说是送她的。
....
果然，小乖乖一听买十块钱的玉米还有烤肉送，眼睛都亮了。
是半点都没有怀疑，单纯的可怕。
*
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一个人，注意到的人自然不止宁皓一个。
没过多久，她隔壁桌那几个地痞就忍不住了，过去搭讪，要小乖乖陪他们喝两杯。
宁皓冷下脸，站了起来。
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流氓他也认识，都是混这一片儿的。和他们不一样，这群是真正的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老东西。
正要下楼去平事儿，没想到小乖乖自己站了起来。
细胳膊细腿的，那双手漂亮的像一朵花儿，接过酒杯‘砰’一声摔在地上，
“照照镜子吧！大肥屁股一脸油！也好意思叫我陪你们喝酒，你们能有三十了吧！真不要脸！”
哈哈~
二楼的黄毛混混哥再次笑出了声。
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
楼下，女孩骂完，立刻转身就跑。
还不忘提着自己的旅行袋。
“你们吃，我有点事儿。”
宁皓大步下楼。
身后传来俊儿扯着嗓子喊，“皓哥，去哪啊？”
呵，能告诉你？
*
但，之所以这些事是他的独家记忆，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啊....
那一晚，宁皓从烧烤店追出去，追错了方向。
后来碰到了那几个流氓，虽然他们也没有追上小乖乖，但还是被他打了一顿。
等宁皓打完、终于拐出那条街，正好看见顾池栖捡起地上的行李袋，带着漂亮的小乖乖，过了马路。
黄毛寸头的混混头子，慢慢走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冰水，一口喝光。
他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那栋三四十层的公寓楼，连门口的保安都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
觉得好他吗没意思。
*
第二天一早，中介打电话来，说有人要看房，让他去拿主意。
三建家属院、一栋503，刚死过人那套。
“听电话里口音，应该是回外地来的小姑娘...”
中介挺着啤酒肚，笑得一脸算计，
“所以我就没告诉她死了人的事儿，咱们还能敲上一笔！”
“呵，”
宁皓不置可否的咧了咧嘴，“老李啊，积点儿阴德吧...”
聊着，一抬眼，看到了昨天的小乖乖。
她换了一条裙子，但还是白色的。
乖巧的站在破小区门口等着，站的笔直。
别人都怕晒到太阳，她却偏要站在太阳底下，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享受的眯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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