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作为最低的生命维度,除了天生能够适应极阴的太山,几乎所有强者来到这里都是被维度压制实力的,地狱就更是镇压穷凶极恶罪魂之地,王二妮一开始就在地狱里修行,没有察觉这点。
伴随着地狱远离,体内的妖力逐渐翻滚起来,王二妮按了按心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颗早已入体即化的妖珠,随后跟着黑白无常开始维度上升,她渐渐感觉实力在增长、不,是压制的力量在消减。
原来超脱星游,是如此强大的力量。
维度上升的终点是生身之地,黑白无常告辞离去,王二妮抱着霞儿站在一处开辟大半的荒田里。
她出生不久就死了娘,自然也没人告诉她,她是生在田里的。那时候妇人大着肚子割麦,羊水破了,就坐在田埂上自己生,最后用镰刀割断脐带,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抱着初生的王二妮回到家。因为生了女娃,活没干完,饭做了一半,被王赖子骂了几天。
王二妮也在田埂上坐下,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想回家,不是桃源村的这个家,是县城里她和张仁的家。哪怕她在桃源村住了十八年,在张府只住了一年多点,她也觉得那里才是家。
不会饿肚子,不会挨打挨骂,男人知冷知热,打个喷嚏他都紧张……即便如今她感觉自己可以一脚踹碎这颗下界星,都觉得这些是她活到现在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她又有些踌躇,不敢回去,太山说过阎罗是张仁的前世身,可他和老张有那么多不同的地方,她也并不愿意将阎罗划为一个缥缈的前世而非活生生的存在,这样的话,她心里头就有了两个男人。
阎罗已经彻底死去,这事大约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连一直待在身边的霞儿都还不记事呢,可她自己知道,自己记得,也不会忘记。
那……张仁呢?
他不像前世那样强大,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普通人,她心里仍然有他,可这并不公平,他会不会在意阎罗,会不会因为她变得强大而忍气吞声,就像对待孤阳子那样对她?王二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强者动情,叫做动凡心吗?是有够烦心的。
“二妮?”田地不远处,有迟疑的男声响起,王二妮不用回头都能感知得到,是她大哥。
地狱一年,人间一天,对王追月来说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妹妹刚生了孩子,他发现孩子没有魂灵,回来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昨日蓬玉仙宗的人又来找他,纠缠了很久才走,虽然很担心妹妹,但毕竟她已经成婚,总不好半夜再去打搅。他今早起来想收割些灵植带去给妹妹补补身体,结果刚到田里,就看到王二妮抱着个孩子坐在田埂上。
王二妮看了看王追月,犹豫片刻,小声地道:“大哥,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王追月立刻大步走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仔细地探了一下脉,惊诧极了,不仅霉运消散,连身体都十分健康,一点也不像刚生过孩子的模样。
霞儿咿咿呀呀叫了几声,她不记得出生时就看过她的王追月了,但她本能感受到了血脉之间的牵引,朝着王追月伸出白白的小手,很期待他抱抱自己。
王追月下意识地接过孩子,更加惊讶地道:“这,魂灵诞生了?不是野鬼夺舍,也不是新魂植入,是自体诞灵?不对,霞儿怎么变大了这么多?”
王二妮轻轻揉了揉霞儿的头发,闷闷地道:“我遇到一个人,他帮了我和霞儿。”
剩下的她不愿再多说,王追月却是不管在仙宗,还是在外历练,时常遇到女子表露感情的,语气委婉地道:“是个……男子?”
王二妮点点头,王追月和她分别太久,很生疏地也坐在田埂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能够帮无魂的孩子诞灵智,想必是位厉害的人物,动心是人之常情,慢慢就会淡了。”
他只以为妹妹遇到了一位心善的强者,如今妹妹既然孤身带着孩子坐在这里,想必那位已经离去了。困顿在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对妹妹并无好处,何况他觉得张仁是个很不错的人,不好辜负。
王二妮摇摇头,问王追月道:“现在我心里同时有两个男人,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王追月迟疑道:“妹妹,你知道的,我去上界时连字都不认得,也不晓礼法,我只想你过得舒心快乐,所以……咱们坏点也行。”
王二妮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你心里又不是没有张仁兄,不过是稍稍有些爱慕那位强者罢了,感激和感情不必分得太清,回去和张仁兄好好相处,很快就会想通的。”
王追月说着,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嗯,就是这样。”
王二妮却是一下子笑了出来,不是为她心里头的两个男人,而是王追月,他当真有些帮亲不帮理的兄长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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