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到自恋。

记忆里闪着光的人与面前的男人重叠影子,叶伏秋把嘴唇抿成一条线,说不出是难堪还是赧怯,“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初中开始,叶伏秋就一直靠着国家补助或着个人资助项目念书,没有这些助力,她根本摸不到高考那扇门。

所以从小她铭记,要成绩好,要不犯事,要会讨人喜欢。

在学校里不能卷进任何是非里,不能惹事犯错。

稍微一个错误,都有可能影响下个学期的补助资格。

所以曲意逢迎,忍气吞声几乎刻进了她性格成长的每一寸年轮中。

当下也一样,她想在资助人眼里留下好印象。

叶伏秋看他,含着隐喻来了句:“我只想相安无事到开学。”

没人喜欢一直处于危险和威胁中。

她的那点心思在祁醒面前一览无余。

这是埋怨他呢。

祁醒将手抄进兜里,率先抬腿动起来,在与她擦肩时悠悠道:“最后一次。”

他承诺,这是她最后一次因他陷入危险。

叶伏秋看着他背影,迈步跟上。

既然他这么说,她就信。

祁醒腿长,平时随懒散但步速很快,但今天却格外耐心,没一会儿叶伏秋就跟上了他,跟他并肩而行。

她仰头,打量他侧脸,想问出口的话在嘴边鼓动,心跳因紧张波动。

“还有话?”他目视前方,却精准感知到她情绪。

叶伏秋趁机鼓起勇气:“你还记不记得三四年前……”

祁醒偏头过来。

她瞧见他一如既往的淡泊神情,马上烧出口的话忽然熄了火。

叶伏秋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暗淡闪烁,摇头,看向前方。

“我忽然……忘了要说什么。”

他不记得了。

也是,祁醒这样的人……怎么会记那么小一件事呢。

…………

因为工厂他那一句话,这件事,她全权交给祁醒去处理。

令叶伏秋意外的是,祁醒让她签了孙顺和韩盈的谅解书。

未要求任何赔偿,把这两个人全放了出来。

这天,祁醒带着叶伏秋来到一家正歇业的酒吧club。

吃完饭,她坐在房间里看书,没一会儿来了人。

是祁醒的那些朋友。

二楼的vip包间氛围静谧。

酒吧这种刺鼻地方正飘着为女孩准备的牛奶浓香。

陈彭祖和叶伏秋对桌而坐,两人揣着手,面对面大眼对小眼。

叶伏秋捧着手里的热牛奶,对着他瞪大眼,神情紧绷。

陈彭祖一点点拉近与她的距离,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再靠近。

两人隔着一张桌,脸与脸的距离从半米,到三十厘米,二十厘米……

最后在即将近到感受对方呼吸时,叶伏秋对着他的脸,猛地一捂嘴,歪头,迎接黄仁递来的垃圾桶:“呕——”

陈彭祖往后一仰,挫败嚎啕:“阿醒!你这妹妹真能侮辱人!”

他闻闻自己,“我这么香香一帅哥,第一次有雌性动物看见我吐!”

黄仁一听,瘪嘴吐槽:“咪讲佢了,我依家都想呕。”(别说她了,我现在也想吐。)

叶伏秋干呕好几声没吐出什么,白着一张小脸抬头,愧疚道:“对不起……”

她只是想试试克服一下这个毛病,结果还是没能坚持住。

陈彭祖家里女性成员多,从小被女人“包围”着长大,自称霄粤湾第一情种,遇到漂亮美女就原地化身深情舔狗,瞧见叶伏秋这样可怜巴巴的妹妹更是没脾气,语气温柔下来:“我的错,我的错啊,你眼睛别红,为我哭不值当的妹妹。”

远处,祁醒窝在沙发里,二郎腿横着,勾唇缓道:“丑人爱找补。”

叶伏秋一听,看着哀嚎怒骂的陈彭祖,没忍住憋出一道笑。

虽然但是……还是想再试一次!

她抬头第二次兴冲冲看向陈彭祖,对方果断捂脸。

叶伏秋:……

她扭头又看向黄仁,结果这人也捂了脸。

叶伏秋:……

这种事对你们打击这么大吗?

祁醒接了个电话,简短“嗯”了声,起身吆喝那两人:“差不多了。”

叶伏秋看着他们仨,有些懵。

差不多什么?今天到这里不就是吃饭吗?还有别的安排?

黄仁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他们侧边这一大片的拖地窗帘从中间拉开,叶伏秋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整面玻璃窗,从这里俯瞰,能一览一楼整片卡座舞池区。

休息期间的club一楼空荡,甚至显出几分冷清——跪在舞池中央的男人就格外扎眼。

叶伏秋扶着玻璃定睛一看,竟然是孙顺。

几个安保围着他,为首的人微微弯腰,似乎还有劝说的意思,但孙顺始终跪在原地,动都不动。

这时,孙顺突然抬头,远远地仰头望向二楼瞰景窗。

隔着长远距离对上对方愤怒又惧怕的目光。

叶伏秋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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