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自己能行,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很方便,您去吧,不用管我了。”习敏熏笑脸热语,懂事至极。
卫父不放心的瞅瞅她的肚子,“你就别犟了,你肚子里的可是我们卫家的亲骨肉,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额,爸。”习敏熏笑盈盈的上了车。在车窗口朝我挥挥手,“佩珊,再见。”
“再见。”我说。
随卫父来到一个拉面馆,只有我们两个,但卫父却选了一个四人桌。不一会儿,我妈从拉面馆外走进来。卫父起身,招呼我妈过来坐。我妈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羊绒风衣,搭配橘色的丝巾,黑色料裤。卫父绕过去,把椅子拉出来,站在一边,请我妈坐下。十分绅士,和我印象中的卫父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一直以来,印象中的卫父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粗暴无理的商人。想起那次在月亮湾别墅里,卫辰父子俩在跨国视频里吵架的情景。心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佩珊?你身体怎么样了?”卫父关切的问。
我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马上,卫父就转换了一副更和谐的语气,转了转身子,对我妈说:“桂琴,咱们好多年不见了,你现在看着气色挺好的,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额,你也是。”我妈心平气和的说。
似乎我妈也隐约意识到了这场谈话意味着什么,不敢敞开了说。毕竟我和我妈现在是住在卫辰那边,有时候卫辰也会去住。卫父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妈心想,这大概是卫父兴师问罪来了,有点心虚。
“卫伯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说。我们三个团桌而坐,气氛太尴尬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三碗拉面端了上来。
热气缭绕里,卫父热情的把山西老陈醋推到我和我妈碗边。“吃拉面不放醋不好吃的,来,都放点。出国这么多年,就是想念咱们山西这老陈醋呀,哪里都没有咱们这里的老陈醋地道。真的,这味儿天底下唯一的,我走了这么多年就想了这么多年啊,每次一吃面就想到醋,想到醋就想到老家。”
“是啊,以前,卫辰奶奶还自己酿过醋,我记得那味儿也是很地道。每次酿好了,她老人家都会给我们家送一坛子过来。珊珊跟卫辰啊,就是吃她老人家的醋长大的,可以这么说。”我妈说。
“对,我小时候就吃我妈酿的醋,那简直是到了,到了无醋不饭的地步啊。”卫父说得,情绪有点激动。“就是醋缸子里泡大的。”干脆说。
这样说毫不夸张,因为我们可以说都是。吃鸡蛋得就醋,吃烙饼蘸醋,喝米汤有时候得就一口醋,吃面条就更离不了醋了,没醋面条它那味道出不来。
你们以为卫父叫我和我妈出来,是为了叙旧的吗?他吸了一口拉面,我和我妈都没动筷子。他咽下嘴里的面条,“你俩吃啊,你俩咋不动筷子?”
我妈看着卫父,平静的说:“你不会就是叫我跟珊珊来吃拉面的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卫父正在快速嚼动的嘴巴,忽然慢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推到我妈面前。
“桂琴呀,我知道,你跟珊珊挺难的,你们身体呢也都不大好,得好好疗养疗养身子。我正好在青岛有个房子,我也不过去住,空着也是空着,你俩过去住吧。那个房子挨着医院跟疗养院,医院跟疗养院我也安排好了,是最贵的,你们有事直接过去就行,钱不用管。”
紧接着,又掏出一张银行卡,也推到我妈面前。“你娘俩的生活费,都在这里面,够你们好活下半辈子了。”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统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他不是在征求谁的同意,他是在安排两项工作任务,不管你同不同意,你按这样做就行了。
不可否认,这件事是诱人的。但是却是没有自尊的,是耻辱的。
一,你李佩珊就是当了卫辰的小/三,而这事是你妈明知故犯纵容的。二,我这已是仁至义尽,顾念旧情,还为你们安排好了往后的生活。
我妈停顿了一下,才有点反应过来,缓缓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钥匙和银行卡,不慌不忙的说:“你们有钱人,就是喜欢用钱解决所有问题。”
“卫伯父,谢谢,不过不用了,再见。妈,我们走。”与我而言,这是莫大的侮辱。我只有用这种方式表示我的抗议,和对尊严的维护。用行动表明,我不是小/三。
“珊珊,等等。”我妈不动,叫住我。
卫父还在吃着拉面,始终没放下过筷子。“年轻人不要冲动,先坐下来,好好冷静冷静,你应该知道,生活是有多现实,多残酷。相信你熬了不少,没钱寸步难行的日子,只要你答应这件事,往后你就再也不用为钱啊房子啊发愁。你妈也可以安度晚年。”
“大哥啊,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我今天只有两句话跟你说。第一,我们家珊珊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也从没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卫辰和我们珊珊,是结拜过的干兄妹,卫辰是我干儿子。第二,我们娘俩哪儿也不去,等我们一找到房子,就从卫辰哪儿搬出来,你放心。”我妈说完,端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面汤。“谢谢你的拉面,汤很不错,你吃,不用送。”
说完,我妈拉着我离席。
出了面馆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李佩珊?阿姨?”
我和我妈回头,李健停下车子,从车窗里朝我们挥挥手。“去哪?上车,我送你们。”
因为我和我妈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所以我们并没邀请李健到家坐。李健欢欢喜喜的说,他的小说要改编网游了,这是借了朋友辆车,去签合同的。
回到家,厨房传出咚咚的切菜声,和开水翻滚的声音。卫辰在。
我走到厨房,卫辰系着围裙背对着我,正在给冬瓜去皮。“珊珊,等会儿饭就熟了,你跟咱妈再等会儿。”
本来想说几句狠话的,这时,我却发作不出来了。卫辰又没错。
“妈,我们收拾东西吧。”我妈和我心照不宣。三下五除二,我们仅有的三箱家当就全都收拾完毕。
“你们这是干嘛?”卫辰拦住要出门的我和我妈。
我妈伸手替卫辰擦擦脸上的面粉,就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儿子那样说:“卫辰啊,看你弄的哪儿都是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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