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堂内,楚离已然苏醒,正靠在无形的阵法屏障上阖眸休息,唇角的血迹也已干涸。

不多时,只见少女胸口猛然一起伏,竟捂着嘴咳了起来。

‘诺儿,你回来了,可有见到我阿娘?’

楚离突然剧烈的咳嗽吓了唐离诺一跳,识海内,连忙拽住楚离神魂细细探查了一番,强盛的神魂之力透过手指传给了她,她才放心下来。

‘见到了,也将事情都与她说明了,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你别担心。’

少女咳喘渐止,再放开手,手心一抹艳红。

‘嗯,希望阿娘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放心吧,她是你娘亲,定会理解的。’

‘是啊……’

这时,门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楚离阖着眸,仰头靠在屏障上,全当没听见。

封砾站在阵法之外,看着奄奄一息地少女,蹲下身,苦口婆心道:“南宫师侄,你这又是何苦呢?若你将幕后之人交代出来,掌门定会念在师侄情分上饶你一命的。”

“……”

少女充耳未闻。

封砾眼底闪过愤恨,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骗,“你不就想知道你师尊的死因吗?可此事我等都是查明了的,你师尊确实做了那大逆不道之事,之所以会死,应也是受不住五百螭魂鞭的结果,你也怨不得无幽山不是。”

师尊蔺韶是楚离的痛点,只见话音未落,少女唰得侧目,布满血丝的黑眸直勾勾盯着他,而后唇角勾起,染着血迹的红唇轻启,若旧友叙旧般,她问,“封砾,有一事我至今都未想明白,你花费十年时间接近我,到底是何目的?”

封砾被这副模样的少女看着,竟生出了逃离此地的心思,然而脚下刚一动,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魔怔了不成,竟会怕一快死的弟子。

闻言,刚想开口时,却下意识吞咽了下,“南宫师侄此话何意?我封砾待宗门子弟,向来如此。”

少女唇角笑意扩大,忽而关切道:“说来,几日前曾与令孙偶然碰见过,可惜了,这般好看的可人儿,如今竟如鼠辈般胆小,当真可惜。”

少女的神态当真是在叹惋,却如柄利刃般直刺封砾心尖,令他再维持不住慈容面貌。

“你!南宫楚!你这恶毒之人!若非是你害了鹊儿,她何至于此!当年我就应该听从掌门之令早早除了你!”

少女冲着他莞尔一笑,而后侧头看向里间,“呵,宁长凌啊……宁长凌,你为何如此怨恨我师尊呢?就因为,我师叔之事?”

男人自阴影处走出,淬了毒的目光沉沉看着少女,轻笑,“看来,南宫师侄查到的东西还真不少,倒是师伯,小瞧你了。”

“呵!师伯?宁掌门还是莫要这般熟稔,我怕午夜梦回,我师尊怨我不孝,竟要认贼作父呢。”

宁长凌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封砾,封砾会意,连忙退了出去。

“南宫楚,你我也无需再这般假情假意的,不若你将同伙告知,我会给你留具全尸。”

少女恍若未闻,反问道:“宁长凌,你何故如此怨恨我师尊呢?就因为她让你和师叔的亲事吹了?还是,她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呢?”

“可惜啊,我师叔眼不瞎,怎会看上你这般道貌岸然地人呢。”

“闭嘴!你一小辈,懂什么?!若非蔺韶从中作梗!阿衍如何会……”

“怎么?说不下去了?你看,你也知我师叔对你无意不是,年少时,师尊就曾说过,你是个心理阴暗之人,如何配得上她疼爱有加的师妹?”

“闭嘴!闭嘴!闭嘴!!!”

男人疯了般,道道气刃直扫向少女,又尽数被阵法反弹回去,擦过男人身侧,砸在了身后的墙面、地面上,留下一片狼藉。

看着恼羞成怒的宁长凌,楚离笑得开怀,忽而爬过去,凑到屏障前,笑道:“至于你为何如此恨我,我想,因是我这南宫之姓,就算她死了,你也依旧得不到我师叔的心,宁长凌,你真可悲!”

本以为会越发激怒男人,不想,男人突然冷静了下来,方才的癫狂消失殆尽,恍若幻觉。

他幽幽看着楚离,笑了,“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何要置你于死地,蔺韶又因何而死吗?可以啊,只要你告诉我,谁在帮你,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如何?这交易划算吧?”

楚离沉下眸,似在思考男人的话,宁长凌饶有兴致背过手,给少女考虑的时间。

片刻后,少女再开口,“可以啊,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宁长凌,可还记得那夜的骨鸟?可还记得昨夜的黑影?你猜,我是如何从魔渊底下爬出来的?”

“你是说是魔……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怎么会帮你?!南宫楚,莫当我宁长凌是好哄骗的!再敢耍小心思,信不信我立刻让你死!”

脱口而出的话给了楚离一个印证,少女后靠在屏障上,无畏一笑,“随便,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如今这模样也逃不了,若非当年侥幸得了助力,怕是早魂飞魄散了呢。”

“哦对了,宁长凌,你就不好奇,为何我命烛会碎吗?明明,我还活着不是?”

随意的三言两语,却令男人面色大变,沉默看了片刻后,男人甩袖离去。

楚离重重呼了口气,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也正因如此,才会乱了宁长凌的心。

思罢,转头打量起了这满屋的阵纹来。

此处阵法分三层,外层……看宁长凌和封砾刚才随意就走近了,许是没什么作用。

但第二层和内层,有很强的囚困防守之力,不过也多亏了宁长凌刚才愤怒的行为,让她明白了,现下的自己算是安全的。

否则,少不得要以上套话。

但今日的互搏,已经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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