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师侄可在?”

来人是大长老封砾,语气是长辈对小辈的宽厚亲切之语。

就如,那十年间的嘘寒问暖一样。

平日里有多疼爱,翻脸时淬的毒就有多狠。

直将她毒得千疮百孔,堕入深渊后,万劫不复!

“这便是阿楚师侄吧?小师侄你好啊,我是封师伯。”

年仅五岁的小楚离牵着师尊的手,对面容慈祥的老者隐有不喜,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以躲闪的动作表现。

落在男人眼里,却是小姑娘面子薄,笑着揉了把小人儿脑袋后,体贴起身后撤了一步,方笑道:“小丫头有些怕人啊。”

蔺韶不动声色挪了下身子,挡了小人儿大半,对于男人的笑脸,也依旧不给面子,“嗯,我们小阿楚很乖,师尊让她莫要与陌生人交谈,尤其是自认为亲切的长辈,她都听进去了。”

男人面上笑容霎时一僵,随即又扯了扯,笑容略有尴尬,“蔺道长说笑,老夫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小阿楚,下次见啦。”

“蔺道长,回见。”

小楚离拽着师尊衣摆,在男人目光看过来时,局促地垂下了。

男人笑笑,不与小孩一般见识,冲着蔺韶抱拳见礼,转身离开了。

小楚离这才抬头,抱着师尊大腿,探出双眼,眨巴着黑眸,看着男人身影渐行渐远。

再一次见到封砾时,是她六岁,需要去听课时,为她们授课的,正是封砾。

因着她自小就被养在蔺韶身边,便也默认成了蔺韶弟子,生来便是无幽山内门弟子,多惹他人不快。

因而,在回峰路上,她被比她大一岁的杨怜鹊带着几人拦了下来,原因是,身为她亲爷爷的封砾封大长老竟喜爱楚离胜过她。

杨怜鹊的父亲同母姓,封砾年少时娶得一美娇妻,却为修道抛妻弃子,儿子自生下来便没见过父亲,故随母姓。

而后成家立业,杨怜鹊刚生下来便被送到了无幽山,由封砾扶养长大,而她父母,都被人杀死了。

封砾再是无情,儿子被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听说他亲自解决了仇人。

但对于杨怜鹊,并非表面上那般喜爱。

因着杨怜鹊的到来,他抛妻弃子之事被传了一段时日,那段日子,走哪儿都要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直到他为亲子报仇,才慢慢改变了其他人心里,对他的认知。

也因此,自小在封砾身边长大的杨怜鹊,才会如此仇视楚离,凭什么自己的亲祖父,竟喜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辈,对自己的亲孙女,竟虚情假意!

心理的扭曲令她自小成了个欺男霸女的小霸王,楚离偏偏倒霉的被记恨上了。

但这场欺凌,并未成功,因着被路过的弟子报给了封砾,杨怜鹊被匆匆赶来的封砾训斥了一顿,还勒令她在房内反省七日不得出。

自那之后,封砾总以授课为由接近她,因着男人并未有什么出格行为,年岁尚小的她并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敢告诉师尊。

而她被哄骗到三长老院落那次,就有封砾的推波助澜。

被师尊带回后,她刚想跟师尊说明此事,不想封砾直接上门嘘寒问暖来了。

她有心想告诉师尊,是因着封砾差遣她去三长老院落取东西,才被哄骗置后院中。

可听着男人那略带自责的话,她又觉得,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便忍了下来。

而后封砾也当真不再让她与三长老接触。

当初师尊被押送至训诫堂惩戒之时,她去求了封砾,封砾立刻就带着她去了训诫堂,却因无掌门之令不得进。

当时那男人是怎么说的?

楚离眼神恍惚地想着那日之事,而屋外,未得她应话,封砾犹不放弃,又敲了遍门,“楚师侄、楚师侄,若是醒了,可能出来一下,老夫奉掌门之令,请师侄过去一趟。”

楚离瞬间回神,拧紧眉,弱着语气问,“不知掌门何事相寻?”

封砾语气为难,“此事乃掌门亲令相邀,想必是有要事找楚师侄,师侄若无碍,不若与老夫走一趟?”

看封砾这模样,这一趟,她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于是便道:“既如此,烦请长老稍等片刻。”

楚离自榻上起来,捞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衣穿好,便给楚嫣泠留了讯,便询问唐离诺。

‘诺儿,能查到他是怎么进来的吗?’

她记得楚嫣泠说过,长昀峰的结界,应该只有她们能进,旁人想进需得楚嫣泠同意才可。

唐离诺隐有猜测,‘必定不是你阿娘将他放进来,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有高人相助。’

只要实力高于楚嫣泠,那她布下的结界,自是可以轻易化解。

楚离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眸光沉了沉,淡道:‘看来,这一趟,是鸿门宴了。’

‘我会护着你的,阿楚别担心。’

‘有诺儿在,我自是不怕的。’

楚离拉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面容和煦地老者背对着房门站在院子里。

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对上楚离那半边冷白玉面时,怔了一下,而后似是察觉自己失礼,连忙笑道:“楚师侄,请虽老夫来。”

楚离微欠身,语气低弱道:“麻烦长老了。”

走在封砾身后,楚离终是想起了那日之事。

二人被弟子拦在了训诫堂外,封砾满脸焦急,随后对着满脸泪水的楚离宽慰道:“师侄且莫慌,老夫这就去向掌门请令!”

男人匆匆离去,便再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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