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或雍神情平静,比他拿的住,就在熊然以为宋或雍会这么一直忍下去的时候,在某一天的下午,他终于爆发了。
起因是宋或雍放学回来,发现自己玩具屋的锁被撬开了,里面原本摆放整齐的玩具,被凌乱的堆在地上,干净乳白的地毯上撒着粘腻的果汁,墙上是乱七八糟的脏污手印,角落里还有被拆解的稀碎的人偶的胳膊腿。
整个房间,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
这些玩具都是楼明烟和宋凛给他买的,五岁的宋或雍即使不喜欢都没有这么残忍的对待过这些它们,没想到现在却被肆意破坏成这样。
罪魁祸首还站在房间中央,颐指气使的指挥新来的佣人,把他看上的搬到自己房间里,熊孩子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又黑又胖,手里还油乎乎的攥着一只鸡腿,一边啃一边在一只雪白的玩偶上摸。
熊孩子是宋思白的弟弟,叫宋思醒,被父母养的肥头大耳,见宋或雍了,也不叫人,还让他帮忙去够置物架上的高达。
宋或雍看着他,许久,露出了父母去世后的第一个笑,红唇饱满,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风光霁月的像雨后的五月天,带着青稚的秀美。
熊孩子看呆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宋或雍走上前,并没有替他拿高达,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狠狠一脚,就将熊孩子踹到地上。
反应过来了,熊孩子张嘴就要大哭,宋或雍一把拽起他的领子,五十斤快六十多的重量,他不带停顿,提溜着走到二楼楼梯口,当着宋斯两夫妇的面,松手直接扔了下去。
像倒垃圾一样。
劈里啪啦的巨响过后,熊孩子连哭声都没发出来,她妈更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晕了过去。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宋或雍同宋斯对峙着。
一个站在一楼,抬头看着宋或雍,面色铁青,目露凶光,一个站在二楼,眼眸低垂,笑意不减。
“再有下一次,你试试。”,他一点点收回唇角,语气冷而蔑视。
......
熊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声巨响过后,宋或雍背着书包进了卧室。
“外面怎么了?”等宋或雍坐下来,熊然才小声问他。
宋或雍将书本掏出来,冷淡道:“没什么,就是我把宋思醒从二楼扔下去了。”
熊然讶异的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到宋或雍身上那种压抑感愈加明显,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竟然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在一片寂静中,唯有宋或雍手下的笔沙沙作响,他头也不抬,整个人埋在题海里,写完了一张又一张卷子。
几乎如同自虐一般,他一点也不休息,从八点写到了凌晨,等手指写到痉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如同浓墨了。
“歇歇吧,不能再这样写下去了,手会废的。”熊然苦口婆心的劝他。
宋或雍终于放下笔,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面目沉静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这个时间,外面应该有车回来的”,他突然道,声音有点哑。
熊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攥了一下,这个点,是往日他父母到家的时间,熊然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都知道。
“我好后悔,”昏黄的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并没让他消瘦青白的脸色看着好一些,他目光迷茫,瞳孔里是细碎的数不清的伤:“我好后悔啊,我不该的,那一天,我该和他们好好说话的。”
他喃喃着,瞳膜变得透明,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他伸手捂住眼睛,可还是晚了。
抑或是多的挡不住,透明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落下来,划过他懊悔自语的唇,滴答在纸上,晕染成斑驳伤痕。
这是他自父母去世后,第一次在熊然面前哭,之前都是在晚上,他一个人藏在被子里,身体颤抖,哭声压抑。
他不愿意让熊然知道,熊然就装作不知道,可熊然一宿宿的睡不着,他第一次慌张无措,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这个满身伤口的小孩。
他一次次用直白却热忱的语言告诉他,不要怕,自己会永远呆在他身边,会永远保护他,可是语言和他连动都不能动的身体比较,又是那么的苍白可笑。
熊然甚至质疑起自己的作用,系统让他来保护宋或雍,可他呢?除了眼睁睁看着宋或雍痛苦,好像什么…都帮不上。
宋或雍放下手,眼中的伤痕沉重的无法抹去,他再没了刚才应对宋斯的傲然与镇静,双颊湿濡,神情破碎,像被狠狠揉过的花朵,在风吹雨打中凋零在泥地里。
他伸手拉住熊然的手,指尖战栗,语气中满是祈求:“熊仔大人,你是神明,我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爸爸妈妈回来吧!求求你!”
少年脸上小心翼翼的期盼让熊然揪心,五脏六腑痛得麻木,他哪里是神明,不过就是个苟且偷生的孤魂野鬼。
少年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我不用你保护我,真的,只要你让爸爸妈妈回来就可以了,好不好?求求你。”
熊然张不开嘴,满心愧疚,系统都没有办法,何况是他呢。
“对不起。”他逼自己直视那双悲痛的眼睛:“宋或雍,我做不到,我没有这个能力让你父母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我其实不是什么神明,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他眼中的期望一点点散去,少年收回了手,低下头,整个人蜷缩在臂膀里,碎发盖住他的眉眼,熊然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熊然没脸说那些苍白的安慰少年的话,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欺骗少年说他是什么神秘呢,后来的几天,他都想要同少年道歉。
可少年却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变得早出晚归,在熊然面前也很少说话。
熊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撒谎了,他被宋或雍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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