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重办婚礼前夕,她回到了宁家。

督军府把她的喜服送了过来,她明日在宁家“出嫁”。

母亲夜里来陪她睡。

母女俩说不完的话,都是家长里短。母亲很少教宁祯大道理。

“你舅舅请你表姐和孟爷回家吃了顿饭,你听说了吗?”母亲说。

“我还没听说。真好,表姐不用提心吊胆了。吃饭如何,有没有吵架?”宁祯问。

母亲:“没有,我打电话给你舅母,说吃得还算和睦。孟爷送了重礼。”

宁祯笑起来。

“孟爷答应了你舅舅,会退出帮派,去港城做买卖。听闻他已经开了两个俱乐部,收益不错。”母亲又道。

“这不是挺好嘛。”

“不过,你舅舅问起你表姐的工作,有点不乐意,觉得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

你表姐居然没和他吵,答应他过段时间辞了差事。只是手头有点工作,要善始善终。”母亲还说。

宁祯笑道:“这肯定是应付舅舅的。”

“你舅母也这样讲。你表姐最是好胜,她多年辛苦念出来的,岂能放弃?你表姐还把当年骗走的陪嫁钱还了回来。不过,你舅舅没收,给了她。”母亲说。

宁祯听到这句,略感诧异。

母亲失笑:“在你心里,你舅舅这样坏?他只是很强势,不许孩子忤逆他,又不是不疼孩子。阿诺学得如此乖,什么都顺着他,你舅舅满意得很。”

“也是。”宁祯说。

母亲又说:“你舅舅几个孩子,阿诺跟他感情最单薄,却也是最像他。父女俩一样死犟,谁也别想说服谁。要不是阿诺都三十了,儿子也大了,你舅舅还是接受不了。”

“阿诺姐不是犟,她是心性坚韧,而且她也不强势。舅舅是真犟。”宁祯说。

她与母亲聊了半夜。

母女俩躺下,关了灯后宁祯也睡不着。

黑暗似一层保护壳,宁祯问起了父亲:“我这些年时常想起阿爸。哪怕我知他光荣,心里也无比痛苦。”

母亲:“我们不怎么提他。”

“祖母不让?”

“你祖母说,他死得沉重。这份沉重,谈论久了就淡了,反而没了份量。我们不能遗忘他、不能轻飘飘看待他的牺牲。”母亲说着,声音哽咽。

所以, 他们把他留在心底。

宁祯摸到了床头的巾帕,递给母亲。

“好,我们不聊。”宁祯说。

她也顺势擦了眼泪。

宁祯有点失眠。母亲默默哭了片刻,睡着了,宁祯仍是很清醒。

她这几年睡眠不太好。

她与盛长裕见面后,也没问彼此三年里的事。

这三年光阴,是他们婚姻的地基。他们彼此都知道,很坚固、很厚重,足以支撑他们的余生。

他们也不需要时不时把地基挖出来看一眼,甚至求对方看一眼。

没有必要,因为痛苦是同等的,不用确认都知道。

宁祯想,将来不管有什么风雨,他们俩都可以熬过去。

翌日,宁祯大婚。

宁家依照盛长裕的要求,用旧式的婚嫁仪式。

宁祯的大哥大嫂特意从福州赶回来参加婚礼。

这次,终于是长兄背宁祯出嫁。

“我第一次参加我妹的婚礼。”宁以申在旁边说。

大哥狠狠瞪一眼他:“你回房去躲着,别添堵。”

宁以申:“……”

门口是八人抬的龙凤花轿,很宽敞。

盛长裕骑马来迎亲的。

宁祯盖着红盖头,没瞧见他。

她被大哥抱上了婚轿,有点想吐。她从早上起来就不停反胃。和上个月的月事时间相比,延迟了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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