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宇生以为沈亭州听完后会指责他, 但对方没有,只是问了一句:“这么做值吗?”
值吗?
跟柏泽这样的人纠缠下去,不仅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还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这种报复值得他付出一切吗?
付宇生不知道值不值,他只知道狼狈地从国外逃回来后,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脖颈仿佛套了一条无形的绞绳, 深夜常常被窒息感惊醒。
直到柏泽出现在他面前。
付宇生虽然抵触柏泽,厌恶柏泽, 但等所有负面情绪达到临界点的时候, 他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
那一刻,付宇生忽然从抑郁的泥潭中脱身。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垂着眼眸, 声音很轻,“或许是不值的。”
付宇生慢慢看向沈亭州, 那双平静的眼眸搅动出疯狂的波涛, 他说——
“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要这么做。”
付宇生的语调很平静, 以至于沈亭州出现幻觉, 以为他说的是,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不要这么做。
沈亭州的唇动了一下,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包扎好伤口的柏泽走了进来。
柏泽没看沈亭州径直朝付宇生走去, 自然也错过了沈亭州脸上的复杂。
付宇生又恢复了受害者的模样, 柏泽安抚他的情绪。
沈亭州这个时候总算明白, 付宇生刚才说的服从性测试是什么。
服从性是从小事开始进行筛选的, 初期阶段的测试内容一般很容易达成。
从见柏泽第一面开始,付宇生就无意识地施行了自己的计划, 女装或许就是测试的一种。
前面付宇生可能是无意识的,后面就像苏俞说的七分演,三分真。
柏泽的阈值在付宇生反复地折腾中,变得越来越高,现在付宇生捅他一刀,他都能擦干血回来继续安抚付宇生的情绪。
按照一般pua的套路,最后柏泽会彻底迷失自己。
严重一点,在付宇生不断的暗示下,他可能对自己性别产生错误认知,觉得自己不女装了,就会得不到付宇生的关爱。
这就是pua的可怕之处,在层层的话术下,精神被对方完全操控。
但这只是一般套路。
柏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以前装病骗过付宇生,智商可想而知有多高。
付宇生是在与虎谋皮,但他明显不介意,反而享受这种博弈。
沈亭州看了几秒,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隔天下午付宇生办了出院手续,他给沈亭州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让沈亭州帮他向秦司转达谢意,感谢秦司给他介绍工作。
第二条是要沈亭州不用担心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沈亭州看着这两条信息,删删减减好半天,最后只回了一条:好,我知道了。】
回复完付宇生,沈亭州把手机收进口袋,继续擦玻璃。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管家组织他们进行大扫除,沈亭州负责擦玻璃,而许殉被安排修剪前院的草坪。
修剪着修剪着,许殉就拿了一块抹布蹭了过来。
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的玻璃,被许殉的旧抹布蹭了一道黑印,沈亭州:……
大概也知道自己反向帮忙了,许殉拿过沈亭州手里的抹布,默默擦干净。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问他,“草坪搞好了?”
许殉嗯了一声,肩膀挨近沈亭州,“我帮你干。”
话音刚落,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到许殉后脑勺。
沈亭州惊了一下,管家站在他俩身后,仿佛每个学校里都有的教务主任。
“某些人别腻腻歪歪的,总想着拉对象钻小树林。”
许殉不满地皱起眉,“我干着活呢。”
管家质问,“你自己的活干完了?”
沈亭州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看到狗啃一般的草坪,心里凉半截,忙对管家说,“一会儿我跟他一块重新剪。”
管家啧了一声。
怕他俩吵起来,沈亭州赶紧指挥许殉继续擦玻璃。
沈亭州跟许殉并肩一块擦时,因为许殉老是故意跟沈亭州搭话,后脑勺挨了管家好几个粉笔头。
沈亭州无奈,只好让他出去擦,自己在屋内擦。
他俩一内一外擦着同一块玻璃,许殉突然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在白雾上写下了沈亭州的名字。
下一秒,许殉的后脑勺又被粉笔头砸了。
沈亭州憋着笑,用手势比划让他好好干活。
许殉眼睫耷拉下,默默在玻璃上写下一行小字:不喜欢管家。
毫不意外,千军万马的粉笔头飞了过来,搞完卫生之后,许殉后脑勺的头发都白了。
沈亭州笑着用湿巾给许殉擦干净,许殉拉着脸不说话。
看他不高兴,沈亭州没话找话,“疼吗?”
许殉说,“疼。”
沈亭州:……就没有小许说不疼的时候,果然是豆腐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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