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信得过崔姨。

事到如今,崔姨没必要骗她,贺岁安不知崔姨要用什么方式替蒋雪晚解蛊,不过对方既想替蒋雪晚解蛊,她肯定是愿意告知的。

贺岁安:“蒋姑娘在谢府,朝中刑部侍郎谢大人的府邸。”

崔姨记下了。

他们也没有久留,下六楼,走出拍卖行,落颜公主派来的侍卫仍在楼门前守着,祁不砚要回客栈拿自己的东西,贺岁安也随行。

侍卫跟他们去客栈,掌柜见他们身边忽然多了几个人,也不惊讶,自顾自地拨珠算算账,退房很方便,结清欠下的账就行。

贺岁安上楼收拾包袱。

她和祁不砚的包袱都放在衣柜里,拿的时候不小心推掉他的了,包袱里的一半东西洒出来。

祁不砚是跟在贺岁安身后上楼的,此刻才走进房间,她弯腰捡起他的包袱,也捡那些零星散落着的物件,捡到了纸蝴蝶。

很多只纸蝴蝶。

这是贺岁安待在青州红叶村时,无聊折出来的纸蝴蝶,送给了祁不砚,全还在,一只不少。

贺岁安看着这些纸蝴蝶,心情复杂,一只一只地将它们捡起来,祁不砚也捡起一只纸蝴蝶,骨节分明且宽瘦的手衬得纸蝴蝶小。

她看向被祁不砚握着的纸蝴蝶,他似有所感地看回她。

此时此刻,他们手中均有纸蝴蝶,贺岁安看久了,眼有点酸,连忙又低下头,放纸蝴蝶回祁不砚的包袱里:“你怎么还留着?”

祁不砚给包袱打个牢靠的结,淡淡道:“你也留着我给你的银饰,我为何不能留着它们。”

“那不一样。”

她嘟囔。

他微微一笑,像听不懂她说的话:“有何不一样呢?”

贺岁安语塞,心乱乱,拎过自己的包袱就往房外走,手脚几乎同步,路要不是平的,怕是要摔倒,她改口道:“你喜欢便好。”

下到大堂,掌柜又噼里啪啦地打珠算,祁不砚付清了房钱,他眉开眼笑收下沉甸甸的一袋银钱,说欢迎他们下次再来入住。

侍卫护送他们出客栈。

小二啧啧感叹,怀疑他们这是在一夜之间攀到长安的贵人了?否则怎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他看着贺岁安、祁不砚走出去,蠢蠢欲动想跟掌柜八卦几句,还没开口就被掌柜用一块烧饼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掌柜头也不抬地数钱:“快点吃完,干活去。”

*

沈见鹤在客栈外。

他昨晚过来找他们,客栈掌柜说人不在,沈见鹤心想他们大约是去办事了,今早又想过来问问,还没进去就看到出来的贺岁安。

贺岁安的脑袋还包着几层白布,瞧着应该是受伤了,沈见鹤拾级而上,关切问:“贺小姑娘、祁小公子,你们怎么会……”

侍卫拦住他。

被拦住的沈见鹤一头雾水,他们是谁,凭什么这样对他?贺岁安低声跟侍卫说几句话,他们很快让开了,沈见鹤才得以靠近她。

站客栈大门前不好说太多,贺岁安请沈见鹤同自己上马车。他是何许人也,一听便知有事发生,收起一腹疑虑,暂不详问。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驶往公主府。

待马车里的沈见鹤望着他们,欲言又止,心道不对劲,就从他们坐的位置来说就很不对劲。

沈见鹤坐在靠近马车门的左侧,祁不砚坐在右侧,贺岁安竟坐在正对着马车门的中间位置,不像之前那样和祁不砚并排坐一起。

这对小年轻莫不是吵架了吧。沈见鹤眼观鼻,鼻观心。

要不要他帮他们缓和关系?

贺岁安不知沈见鹤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压低声音说了一遍他们昨天经历过的事情。

沈见鹤变得前所未有的正经,幕后主使是庆王爷刘衍?大人物来着。若是其他人要杀他们,他们反杀即可,牵扯到皇室不太行。

是个官,还好办点。

杀了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是在不触及双方的底线前提下。

杀皇室中人,相当于江湖人公然挑衅朝廷的权威,朝廷到时可不会管是庆王爷刘衍先想杀他们,他们是为了自保才动的手。

尽管律例规定此举无罪。

但只要朝廷想,能把是非黑白颠倒,扣谋杀王爷的罪名给他们,到那般境地,喊冤都无处喊。

换而言之,他们不能随随便便杀了想杀他们的庆王爷刘衍,得从长计议,如若不然,等着他们的可能将会是永无休止的通缉令。

落颜公主要远嫁南凉国,想护他们也有心无力。

皇室中人互相残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每次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活下来就是赢家。

也只有皇室中人能活下来。

卷进去的普通人不会有好下场,很不幸运,沈见鹤正是被卷进去的普通人之一,贺岁安、祁不砚一旦被灭口,下个铁定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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