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本还想跟祁不砚讨论一下今晚过来杀他们的那一批人,却见祁不砚神色有些奇怪。
他神色就如同被想不通或特别的事困惑住,又是在看着她时露出该神色的。贺岁安随着祁不砚抚着自己的脸:“你在想什么?”
祁不砚没隐瞒道:“我正在想跟你有关的事。”
贺岁安看出来了。
他低首垂眸望她,忽道:“贺岁安,你牵住我的手。”
贺岁安牵住了祁不砚。
虽不明白,但也去做了。
她的手很小,粉白色的,五指纤细,掌心内侧有点肉,摸起来软乎乎,握住人的时候,掌心肉也会磨蹭过对方,给予对方柔软。
握住祁不砚后,贺岁安不自觉看了眼他们的手。
他的手泛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指尖却微红润,被她握着,那微红的指尖便压到她手背,十指相扣,仿佛很亲密的牵手。
祁不砚在她牵住他不久,又轻道:“你亲我。”
贺岁安很快意识到祁不砚这是在尝试确认些什么,她并未在这一刻追问,双手扶住他清瘦的肩,再踮起脚,吻了吻他唇角。
她唇微凉,贴到他温热的薄唇,带来一丝凉意。
祁不砚张开嘴。
打算蜻蜓点水吻过唇角就离开的贺岁安脸一热,探了进去,唇齿间有微弱的水渍声,祁不砚喉结滚动,吞咽着她的口津。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贺岁安离开了,安静地看着祁不砚,只在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的房间比较昏暗,他们半陷入阴影中。
祁不砚长发被从窗外吹进的风拂起,擦过贺岁安,又垂下。
他凝视着她。
或许贺岁安也没有留意到,她每次听完祁不砚说的话,都会露出思考的小表情,时间或长或短,在想去做,还是不去做。
这便是属于活着的贺岁安的生动之处,还有无可替代之处。
祁不砚彻底确认了。
他由始至终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贺岁安,一举一动随心的她。
贺岁安没错过祁不砚的神色变化,猜到他应该解惑了,她依然没问,而是指了指地板、门板、屏风、墙壁都插有箭的房间。
“我们收拾收拾房间?”
她说的收拾房间就是把那些箭都给拔掉,不然留着也太难看了,一不留神还会被绊倒或刮到,主要是,这是别人的客栈房间。
贺岁安见祁不砚没反对,去拔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支箭。
箭射在布料等软绵的物体上容易拔,射在木板里就难了,贺岁安仅是拔了一支箭就已经累得慌:“今晚他们还会再来么?”
祁不砚单手拔掉一支插在木墙上的箭:“不会,他们被我的天蚕丝伤得很重,除非他们能在天亮之前再找到一批人。”
贺岁安勤勤恳恳地拔箭。
拔到后面,她出了一身的汗,余光扫见祁不砚拔完最后一支,贺岁安累躺到地板上,喘着气,心口因不断的呼吸起伏着。
祁不砚手握着最后那支箭,坐在了贺岁安身侧。
房间的箭是拔完了,可它留下来的箭洞还在,贺岁安伸个手指头抠了下地板上的洞,看来还是得赔银子,她是不会补洞的。
贺岁安用脚轻轻地踹过被拔掉了的箭,不是他们射的箭,却要他们赔银子,她数房间的箭洞,估算出要赔的银两不是个小数目。
门、墙、地皆是由一块一块上好的木板拼接堆砌成的。
要换只能把整块换掉。
按这家客栈掌柜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容忍一间有不少箭洞的房间,也不会随意拿些木头碎屑填进箭洞了事,必会换掉整块木板。
贺岁安又算了下数:“我们要赔好多银子给掌柜。”
她成了苦瓜脸。
祁不砚用靛青色袖袍擦过她鼻尖的一滴汗:“多少。”
贺岁安说了个数。
“嗯。”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朝房间外走去。
箭不是他们射的,钱也不会是他们赔,不过祁不砚可以先垫着,等找到幕后之人便可以叫对方还了,不过是要收取息金的。
他要的息金自不是银钱,养的毒蛊很久没吃过好吃的了,对毒蛊来说,人的肉是最好吃的。
贺岁安和祁不砚下了楼。
现在虽是宵禁时间,但百姓可以在住的地方自由活动。
客栈掌柜和几个小二还在大堂里,小二见他们下来,放好抹布,问他们是不是需要什么。
贺岁安跟小二要沐浴的水,拔箭出的汗黏在衣裙里,并不是很舒服。小二闻言准备水去送上楼,她又忐忑地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在对账。
她走过去,光线被挡住。
看不清账本的掌柜挪了下方向,贺岁安又走过去,掌柜忍不住抬头看她:“这位客官,你要是需要什么,找小二就成。”
贺岁安鼓起了勇气道:“掌柜,我找您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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