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风暴雨,换来蓝得无暇的天空。

空气清新,草儿格外鲜嫩,牛羊吃得欢喜。

老贡看了一眼桌上盛好的羊奶和饼子,端上去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拿笤帚把院子里的积水扫出去,每一个水坑里都倒映着蓝天,还映照出他的老脸来,他的老脸上有很明显的担忧。

人在家里扫地,心已经飞到了尼玛部落。

尼玛部落前的坝子积了水,倒影出蓝天,与盘旋的大鸟。

坝子的一边是武装得整整齐齐的雅拉府府兵,黑压压地列着。

坝子的另一边是乱七八糟的义军。

衣裳,今天出门穿的什么就是什么。

武器,爱用什么用什么,不必统一。老弱病残们倒是很统一地选择了长枪,杵在地上当拐棍。

坐骑,有骑马的,也有骑牛的。本该都骑马的,但有些人只有牛,没有马,来得匆忙,没时间问人借一匹来骑。

端坐在华辇上的仁钦老爷眯眼,看见对面的叛贼一半是年轻人,一半是老弱病残,不禁嗤笑出声。

吞了九大部落,拿得出手的就这些人,呵。

他高估了这群叛贼,也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谨慎,迟迟不出手。

其实整个高原最英勇的百姓许多被他渐渐用各种手段贬成了奴隶,收为己用。叛贼吞了九大部落,得到的是很多需要保护的百姓。百姓里还有很多女人、老人、孩子,全是累赘,能打的并没有多少。

看情况,他完全能自己处理好。南迦府援兵来了只能请他们吃一顿,打打牙祭,然后打发回南迦高原继续吃苦。

仁钦悬着的心放下了,悠哉地躺在虎皮靠垫上。

这段时间来忧心得吃不好、睡不好,完全没必要嘛。

妲娜没有马,仍骑她的白牦牛。她的牦牛昨晚肯定又跑出去了,毛发被淋过雨,乱七八糟的,都不美了。

骑着它,像骑着一大团杂草。又比马矮一截,骑它,更没有气势可言了。

站在义军最前面有五个人,四个都骑马,就妲娜骑牛。所以高度上,最中间是凹下去的。

妲娜不想输了气势,于是学着仁钦老爷眯眼,狠狠看回去。

武子期低头看妲娜认真的模样,心中夸赞她大敌当前,镇定自若,是真正的神女。

妲娜仰面,极认真道:“武先生,改天我们也做制服穿,要做得比他们的好看。”

武子期:……

“古先生是王送给雅拉府的唐使,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东唐。”仁钦老爷慢悠悠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威严:“东唐女帝可知你背叛了使命,在西原闹事?”

武子期无语。

“古你个头!”妲娜嫌弃道:“我的先生姓武,武!”

随后,抖出腰上的皮鞭,甩出去,勾住武子期的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瞧,是我绑架的他,是我把他丢到马上的,也是我拴着他脖子要他来的,你怎么不怪我?”

仁钦的眉头拧成大疙瘩:“你……你这个魔女!”

达瓦、白玛笑出了声。

后面的察察头人也笑,但想起武先生才封自己为大将军,战场上笑不太庄重,于是憋住。

“王既将唐使分给了你,你就该保护好他。”妲娜继续道:“看吧,你没有保护好他,我就把他给绑了。”

仁钦黑脸,捏紧了拳头。

达瓦、白玛:“哈哈哈哈哈哈哈!”

察察头人还在憋,“噗嗤……唔!”

武子期嫌皮鞭有点紧,用手松了松,很认真地点头:“是的。”

达瓦、白玛笑得抱住马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察察头人憋不住了,放声大笑。

后面的义军也憋不住了,笑得乱七八糟。“老弱病残“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仁钦暴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愤而挥手,下命令:“不必手软,一个活口也不许留下!”

府兵得令,挥舞着大刀,咆哮着冲来。

察察头人兴奋得桀桀直笑,勇士们紧张又兴奋地亮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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