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草原草和泥土都被太阳晒干了,躺起来有点硌背。降初背不舒服,腰上还坐着一脸担忧的妲娜。
奇怪的是妲娜能举牦牛,能拔大树,但不重,轻盈得像一片羽毛。仿佛只需他轻轻一顶,就能把她颠得高高的。
“花大水姐姐!花大水姐姐!”
妲娜背后是一轮很亮的圆月,妲娜每一丝头发都染上了月光,整个人似在发光,她脸上的担忧与急切是真诚的。
虽然他吃了很多毒草,但其实没有怎样,就是喉咙热热的。
夜很静,月色很美。降初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坦白他的身份,还有他的性别。
他捉住在他脸上乱摸乱拍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笑道:“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
“阿阿巴巴?阿阿阿阿巴!”
好惊恐好可怕,他为什么说不了话?
相比降初的花颜失色,妲娜惊喜得不得了,“姐姐你能说话了!”
她因为吃过百毒不侵丸,所以百毒不侵,吃了不认识的毒草也不知道它毒在哪里,有多毒。
花大水姐姐的哑病连鸡桶都治不好,这毒草倒是有用,竟让花大水姐姐发出声音了。真是好东西啊!
想到这里,妲娜默默收回手心的健体丸。
“就是声音有点粗。”
妲娜抓起一撮毒草,“姐姐再嚼点吧,也许再多嚼些就能说话了呢!”
降初无语,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吃。
第二天,妲娜牵着花大水姐姐去忘愁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在忘愁垭的每一个人。
“察察大叔,花大水姐姐会说话了哦!”
“阿巴阿巴。”
察察头人怪异地嗯了一声,嘴巴笑,眉头皱:花大水姑娘为什么叫我阿爸?我儿子还不会喊我咧。
“强噶大叔,花大水姐姐会说话了哦!”
“阿巴阿巴。”
强噶拧眉,一边桀桀笑,一边点头:花大水姑娘这人真有意思,见人就叫阿爸,还一下叫了两声。
妲娜领着花大水姐姐一一给每个人打招呼,一打一个不吱声。
一开始大家都很奇怪,花大水姑娘为什么见人就喊阿爸,男女老少都喊两声阿爸,后来发现原来花大水姑娘只会发出这个声音,听煮饭的老阿嬷说她已经转世的哑巴奶奶就是这样。
达嘉:“至少能发出声音了,比之前什么都说不出来强多了。”
卓玛点头,很赞成达嘉。“就是……就是声音有点粗。”
妲娜捂住花大水姐姐的耳朵,悄声道:“他们也这么说,别让花大水姐姐听到了,我怕她伤心。”
降初:……
夕阳西下,白骨草原外。
平巴阿使又完成了一天的唱跳,又累又热,只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瘫着,要他的小神侍们将他抬回去。
小神侍们也累了一天,晒了一天,还要抬着他们重重的阿使。不禁腿软,一个踉跄,平巴阿使摔了下去,腰硌到一块大石头,疼得他哎哟哎哟地嚎。
回去了,把浸了酒的帕子点燃,按到腰上的大包上揉。
揉了大半夜,也嚎了大半夜。第二天还趴在床上直喊痛:“快去告诉老爷,我实在起不来了!”
每个高原只有两个神侍能尊称一声“大神侍”:一个阿巫,一个阿使。
雅拉高原的阿使起不来了,小神侍们到底功力不够,还需大神侍的引领,引领唱跳的任务便落到了曲培阿巫身上。
虽然曲培阿巫搬回雪山上的神祠了,但他们还记得阿巫很会上蹿下跳,非常适合领唱领舞。
小神侍找去雅拉神祠时,曲培阿巫静坐在厚雪上。
来人只看到那颗亮亮的脑袋。雪山太白,显得那颗头更黑了。
曲培阿巫头也不回,道:“太可笑了,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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