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侑然抬头,眼底氤氲水汽:“看什么医生啊,我最近没有失忆了。你每次问我,我都记得清楚,我忘记了很多事,但记得你。”

“看心理医生,”江亦目光很深,“我也可以做你的医生,前提是你要告诉我。”

但杨侑然显然有很难以启齿的事,譬如生理的缺陷,还有那些幻想、压力、记忆错乱,大起大落的情绪。

杨侑然望着他,慢慢地说:“我好像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压力也没有烦恼,和医生聊天,有用吗,没有的……”杨侑然以前又不是没看过,吃点药好了,过段时间不吃,又那个样子了,还是跟江亦谈恋爱觉得开心点。

江亦定定地看了他十秒钟,揉乱他的头发,然后低声道:“先暂时这样,下回帮你预约个很好的医生吧。我也不能做你的心理医生,我没有执照,而且医生不能和患者发生感情。”

杨侑然眼睛一亮:“哦,不能发生感情,可以发生关系吗?”

江亦:“……”

翌日七号,是江亦的生日,杨侑然安排了去环球影城约会一天,买了两身魔法袍,和两根魔杖,江亦有那么一点抗拒,但还是穿了,手里拿着魔法棍,被杨侑然安排着在各个场景里拍照,他也认了,很配合。

杨侑然从相机背后露出脸:“晚上我爸妈飞机就落地了,你穿好看点成吗?”

“这样?”江亦指着自己身上绿色的魔法袍,这是杨侑然给他挑的,他质疑,“叫好看?”

杨侑然:“当然比你黑色的马拉松背心好啦。”

江亦就不说话了,表情有点无奈。

杨侑然说:“但是也不能穿这个去接机,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回去再换。”

由于晚上要接机,打乱了杨侑然原本的计划,急匆匆给江亦送了礼物:“衣服、戒指!你一个我一个。”然后戴上戒指说,“我先去机场,快来不及了。今晚就不过来陪你了,明天晚上要一起吃饭,记得穿我给你买的衣服,这样帅。”

说完杨侑然转身,然后回身,匆忙捋下手指上的戒指,给江亦戴上:“戴错了,这个是给你的。我走了,哥哥,生日快乐!!”

“等等。”江亦拉住他,垂首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同时牵过他的手指,给他戴上,“戒指本来应该是我来送的。我送你上车。晚上和你爸妈在一起,对吧,明晚可以留给我吗?”

杨侑然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脸微红,说:“我尽量给你。”

杨侑然坐着公司的保姆车去的机场。

他专辑大卖,升了咖位,保姆车也跟着升级了。

接到杨婉瑜已经是晚上的十点过了,她披着灰色的羊绒披肩从商务机上下来。

“然然。”杨婉瑜只有一米六几,穿运动鞋,气色恢复得很好,抱着杨侑然几秒钟。

“妈妈。”他喊。

“你一个人来的么,男朋友呢?”

“今天我想太晚了,可能你们到了就要休息,就没让他来。”杨侑然喊了旁边的徐行一声爸,把自己带来的衣服给杨婉瑜披上。

回家的车上,杨侑然稍微介绍了一下江亦,杨婉瑜接受得很好,一直在夸,说他长相周正,看起来就是聪明样,学历也出色。徐行就一直没有出声了,他尊重小孩的喜好但不理解。

下车时,徐行绕过来搀扶她:“小雪,你刚做完手术,这个车有些太高了,慢慢来。”

杨侑然在一旁大脑就空白了好几秒:“爸你刚刚喊我妈什么?”

徐行沉稳里带着一丝尴尬:“怎么了?你妈妈曾用名叫杨雪,爸爸以前都这么喊你妈妈的。”

杨侑然怔愣着:“妈妈改过名,以前叫杨雪。”这就是他妈妈的名字!

杨侑然语气加快:“杨婉瑜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吗……为什么改了呢?”

“说来话长。”杨婉瑜出声,“然然,上去说吧。”

上楼后,杨婉瑜才道:“你出生后就被抱错了。我给你取名叫杨侑然,你姓杨,是因为我怀着你的时候,你爸爸不知道,也分开了很多年,你就跟着我姓。我那时候在北京当护士,带着你住出租屋,压力太大了,没多久就回了老家,就结婚了,孩子呢也改名了,叫陶然。为了贴补家用,我开了一家理发店。”

“后来小孩走丢了,我那个前夫……他酗酒厉害,”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杨婉瑜垂下头,用最淡然的语气概括,“小孩走丢的第二年,我们离婚了,他醉驾出了车祸,瘫痪在床,我出钱替他治疗了几年,也没醒过来。我也离开了老家,后来前夫的家里人一直在找我,让我负责,我就改了名,换了电话号码。”

杨侑然马上就想起来了。

自己小时候做眼球摘除的手术,是因为三岁那年的车祸。那时候的爸爸陶广丰,从他记忆初,就是个瘫痪在床的病人。

因为陶广丰醉驾带他上高速才出的车祸。

杨侑然对此记忆不深刻,可以说几乎没有记忆了。

妈妈偶尔带他去医院看瘫痪的陶广丰,她看陶广丰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不像是爱,恨和憎恶更多。

他那时候也有个奶奶,是个年迈的、脸色酒糟红的老人家,她坐在陶广丰的病床前哭,每次妈妈带他去,奶奶就会站起来打她:“怎么不打死你算了,你知道他喝了酒,还让他开车!你怎么不拦着他,存心让他死吗!”

杨侑然被妈妈护在背后,他胆子小也自卑,喜欢戴着兜帽把脸遮住,奶奶也打他,很蛮不讲理:“怎么不把你也撞死,拖油瓶,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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