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小的们一直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滋味。”因为日子太苦了,身边的人接连死去或是被征入伍失去下落,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个会不会轮到自己,也不知道下顿在什么地方。
他其实说起来,也算不上多大年纪,却已经经历了丧妻丧子之痛,经历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而在玉凉关,如他一般的人还有许多。
“但是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这是世子爷带来的,也是夫人带来。”
何伯身后站着的人有些局促不安,弯腰行拜礼时却很虔诚,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们带来的一切变化。
虞念清忽然明白,父亲当初明知道幽州危险却坚持前往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大概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给如同何伯这般的人一份活下去的希冀。梁知舟曾说过,他没那么多的家国情怀,可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他都走上了同一条路,极力地护着一方平安。
太阳升起来,明亮的阳光洒满这座城池的每个地方,沉睡在夜晚中的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开始忙忙碌碌的一天,让整个城池焕发出新的活力。
春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为了不耽误他们上路,何伯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他们也开始乘着马车往京城走。
等到三月份时,他们才到了京城,没有通知任何人低调进了镇国公府。但是一行马车进入京城,各家都得了风声,如云的拜帖都送了过来。原因无他,镇国公府在新帝上位时也出了一份力,从龙之功是没跑,原本显耀的镇国公府将跟进一步,成为京城不可小觑的存在。
再加上镇国公府人少,虞念清是个后辈,有些自诩是长辈的人便仗着自己的身份,想着新妇脸皮子薄想讨要些好处,送拜帖的人就更多了。
其中大虞家就送了一份请帖过来,是长房的二堂哥亲自送过来的,请她去参加虞老夫人的寿宴。
虞念清从梦境中看到前世之后,便一直在天水城呆着,虽然恶心那些叔伯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害人,但大虞家一直没出现在面前,她恶心憎恶倒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听到大虞家的消息,那些前尘往事便纷沓而来。上辈子父亲失踪,大虞家为了攀上一门庇护,老夫人主动提议说让她同梁景明先成亲。后来父亲回京,因揭穿幽州贪污被皇帝重用,还是乐平侯的大伯升任到礼部,顶了一门肥差。而她的四叔背地里借着她父亲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赚得盆满钵满。
乐平侯府趴在二房身上吸血,倒是换来了一时的风光。
可很快她的父亲被太子记恨上,还有受了幽州供养的几户世家也出手,开始针对起乐平侯府来。而她的好大伯是第一个倒戈,将四叔放印子钱的事推脱到她父亲身上,称作是下面人用这种方式给出的贿赂。
圣上倒是派人来查了,可却查不出什么结果,毕竟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平息掉各方的怒火,而她的父亲便成了一枚弃子。当初冒死揭露幽州贪污案的人,最后顶着贪污的名声死在狱中,说是畏罪自杀。这又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
而在她父亲入狱之后,虞元意察觉到真相,想要检举时被四叔杀害了。而她的母亲据说是抑郁而终,可最后二房所有的财产都充入公中,谁能说里面没什么猫腻。
前世他们确实是受到了惩罚,被登上高位之后的梁知舟折磨得死的死疯的疯,但这就代表着她要原谅?
当然不!
就不说前世,就只是这辈子虞家人做的那些事,都足够让她记恨一辈子。她不是什么仁慈之人,只有看到大虞家一辈子穷困潦倒窝窝囊囊地活着,她心里才觉得畅快。
只是现在虽然分家了,但在旁人眼里,他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虞家老夫人寿辰送了帖子过来,她若是不去的话,旁人会说是她父母亲的不对。尤其是她父亲在朝为官,对名声更是讲究。
可要是现在让她去参加老夫人宴会,叫她去给大虞家的人抬名声,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梁知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拿着请帖发呆,便走过去将请帖抽了出来在一旁坐下。三两下一扫,他也就知道了虞家那边想的是什么主意,不由地嗤笑一声,说起了自己听来的事。
“老夫人这次宴会下了血本,三家都凑了钱准备好好操办,宴请宾客,大概是想趁着人多的时候,逼着岳父低头。”
虞家现在真没什么东西,虞家大老爷以前靠着爵位过日子,出去还有几分脸面。等爵位被撤了之后,在京城中的地位还不如虞家的三老爷。而虞家的四老爷原本就是靠着府上荫蔽,做些旁门左道的生意过日子。没了钱氏不计银钱的供养,虞家的情况自然江河日下,听说前段时间遣散出去一批下人。
“低什么头?”虞念清闭上眼,遮住眼底翻涌的憎恶。
她此刻的情绪不大好,细细的眉紧蹙着,低头时露出一抹纤细白嫩的的脖颈,敏感而又脆弱着。
很多时候来自亲人的伤害更让人如鲠在喉,因为若是普通人哪怕是亲密的朋友,最多也就闹得一拍两散。但在尤为讲究血脉的今天,亲人便仗着那么一点血脉联系,用舆论甚至是对方的容忍与善良,讨要各种好处,又美其名曰是相互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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