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眯着眼盯了老半天,突然一掀托盘。檀木托盘之内的两块令牌掉落在地,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响声。
“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
安王是真的冤枉,宁王之死确实不是他干的。
萧翎隐晦地和李相尧对视一眼,李相尧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皇祖父。”他突然出声,跪在景元帝榻前。“孙儿恳请皇祖父,重查父王当年的死因!”
“尧儿,……说什么?”
重元太子是景元帝最疼爱的儿子,多年来一直为嫡子之死耿耿于怀。只因那时所有的太医都说过,若是将养得当,重元太子绝非短命之相。
一朝惊闻爱子是被人害死,他险些承受不住。
李相尧又道:“皇祖父,孙儿一直怀疑当年父王之死另有蹊跷。”
说完,他呈上一泛黄旧纸。纸上有四行字:仁以治天下,贤以安社稷,本是圣人言,何来字相残。
仁是重元太子的名,贤是安王的名。而这纸上的字迹,正是重元太子的字迹。这样的证据本说明不了什么,但在此时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景元帝原本病重,大怒之下连吐鲜血。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哪怕安王是他的儿子。
一夜之间,安王府不复存在。
安王府一脉被玉牒除名,统统被贬为庶人。安王罪大恶极,虽因着大胤皇室不能相残的祖训而保全性命,却落得了一个幽禁终生的下场。
至此,安宁两王皆败。
……
这一夜,宫里宫外有太多人睡不着。
谢姝就是其中之一。
她走出还巢院,不知不觉走到萧翎暂时安置的书房。
一推开书房的门,书卷的气味与墨香扑面而来。一应用具齐全,布置却稍显简单,书桌之下有一个梨木箱子。
箱子不大,雕花精美,里面装的全是书。说是书,也不尽然。因为此书非读书人读的圣贤书,也不是闲来无事时可读的闲书游记,而是一水的春宫册。
她挑了两本画工精妙的,歪在萧翎的床榻上看起来。
说实在的,这样的册子对她而言真没什么看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起了哈欠。困意袭来之时,她也不矫情,更不扭捏,直接就歇在了这里。
斗转星移,晨光熹微。
萧翎终于回府,因着知道谢姝自来起来晚,便想着晚些时候再去还巢院。不想刚一到书房,一眼就看到守在书房外的丫头婆子。
他悄无声息地进屋,轻轻地掀开纱帐。
锦被之中,那莹玉般的小脸无邪而绝艳。墨色的发散落在枕上,发丝零乱无章,遮盖着枕下的一物。
那物露出一半,被他小心翼翼取出。一见册子封皮上的字,他眸色骤深。修长的手指将册子翻开,靡艳的图画映入眼帘。
他原本最是定心定性之人,然而此时却是血气翻涌。心爱的女子近在咫尺,犹如求而不得的美味唾手可得。
良久,他压着眉眼,慢慢俯身。
谢姝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点心,正被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人将她嚼来嚼去,她呼吸越来越困难。
终于,她憋醒了。
还不等她喘上气,便清楚感觉到有人在对自己做什么。
她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着,“……萧,萧……了!”
萧翎闻言,这才将她放开。
空气中氤氲着情的味道,令人面红心跳。
“宁王的事,结果如何?”她问。
这个问题如一把冷箭,瞬间将现有的气氛破开。
萧翎将宫里发生的一一道来,末了,将那本册子拿起,问:“这册子我还没有看过,你看完了吗?”
“……”
“你觉得这样如何?”他翻开册子,指着一页说。
“……”
他又指着另一页,问道:“那这样的呢?”
“萧翎,你这么骚,别人知道吗?”
“小殿下希望还有谁知道?”
“章三啊。”谢姝哼哼着,“他是明骚,你是暗骚,难怪你们是好友。”
萧翎将册子合上,撑着手看她,“臣与他不同,他骚给世人看,而臣只骚给小殿下一人看。”
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睡觉!”
再说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然后握住。
两人离得极近,她看着他眉间的倦色,不由得喉咙发干。
再是有读心之术,面对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争,和那些复杂多变的人心,他也会很累吧。
“萧翎,你累吗?”
“累。”萧翎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你再陪我睡一会儿。”
“好。”
那就再陪他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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