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公主殿下贵人事忙,能送女儿回来已是劳烦。那老阿嬷的事,想来殿下自有安排,又何需旁人帮忙。”
“你闭嘴!”秦国公喝斥她,半点情面也不留。
她暗恨,掐紧自己的掌心。
父亲总是这样!
便是女儿在其心中,也只分有用和无用。
她想着,谢姝最多不过是摆摆自己身为公主的威风,让父亲教训她一番,或许是让府里的姨娘们再磋磨于她。
所以听到谢姝说确有一事时,她虽恨,却还能保持姿态。
然而她又错了。
谢姝接下来的话,才最为致命。
“本宫曾救过白大姑娘一命,原本不求回报,却不想徒增怨恨。方才清风院的公堂之上,白大姑娘质问本宫,怨本宫当初救了她,害得她留在人间受苦。本宫深感愧疚,倘若再来一次,必是不会再多管闲事,任她再是垂死挣扎也不会出手。”
这话一出,有人惊有人喜。
惊的是秦国公,喜的是婉娘。
而白蓁蓁自己,则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所笼罩。
“公主殿下,臣女不过是一时气话……”
“无心之言,才是真话,本宫属实悔不当初。”
婉娘心下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眼底隐有一丝疯狂之色。
她死死抓着白蓁蓁,“大姑娘,你怎么能伤公主殿下的心。你听姨娘的话,去泡杯茶好好向公主殿下请罪。”
白蓁蓁确实有些站不住,一时来不及多想。被她用力一拉,也就顺势就跟着退了下去。
秦国公有心讨好谢姝,谢姝却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一刻钟后,谢姝起身。众人跟着她,只见她走了一段路,便停在府中的园子旁,然后不再往前走。
她的目光穿过重重障碍,看到了花池边的婉娘和白蓁蓁。
白蓁蓁在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退到花池边。
而婉娘,再也不是人前那柔弱的模样,神情甚是咄咄逼人。
“你和你娘一样,全都是会投胎的蠢货!一个正室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同我们妾室姨娘争风吃醋,实在是愚蠢的紧。还有你,一个嫡女成日里病歪歪的期望别人同情你可怜你,更是愚不可及。”
“你一个妾室……”
“我一个妾室怎么了?”婉娘冷笑连连,“你若是还有命活着,那也当妾的命的,到时候你便知道妾有多难当,若想当宠妾更是难上加难。”
“你是何意?”白蓁蓁被那句若是还有命活着给惊到,已面无人色。她听出了婉娘话里的意思,自然已明白婉娘的打算。“你……怎么敢!我可白家的嫡长……如今得大殿下看重,大殿下若是知道你想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若是不提李相仲还好,一提李相仲反倒加剧婉娘置她于死地的心。婉娘为了自己的女儿白萋萋,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说你蠢。我若是你,当哪怕那时月城公主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我也不会恩将仇报,定会与其好好相处。等到了今时今日,也能凭着这层关系攀上贵人,而不是蠢到算计自己的恩人,干些损人不利己之事,落到将恩人变成仇人的地步。”婉娘的声音透着几分狠厉。
“我怎么做,不劳你操心。”白蓁蓁说着,欲推开婉娘。
婉娘反手一用力,白蓁蓁身体晃了几下后落入池水中。
白蓁蓁自小病弱,是真正的柔弱者,这一落水除了拼命挣扎呼救外,根本无法自助。她连呛几口水之后,重演上一次溺水时的绝望。
她惊恐着,呼喊着,慢慢筋疲力尽。
当她力竭之后沉入水底之时,她恍惚觉得那岸上的婉娘变成了另一个人,淡然地欣赏着垂死挣扎的模样。
她不知道的是,谢姝确实在看她。
等人已完全沉入水底后,谢姝这才平静转身。
“公主殿下,若不然你再等一等,臣这就去催一催……”秦国公小声道。
“不必了。”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亲眼见证了白蓁蓁的结局。
秦国公府的门外,历经百年的石狮依旧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仰头望天脚踩石莲,永远不会回头看一眼自己护守的府邸之中正在上演着什么。
她也没有回头,直接奔向等候在马车旁边的男人。
萧翎一身的官服,卓然而立。哪怕神冷而面寒,却挡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矜贵,峭立如雪山之松,俊美如天边明月。
凉风不知何时起,吹动衣袂猎猎作响。
她越走越快,一头扑进男人的怀中。
萧翎双臂一收,将她拥紧。
“解决了?”
“是。”
白蓁蓁死了,但我心里并不开心。】
当初她救白蓁蓁之时,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恶人天收,只证公道,无关悲喜。”
“我知道。”
但我还是觉得悲哀,我曾救了她的命,又推波助澜要了她的命。你曾说人心之诡,堪比妖魔,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妖还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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