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心沉了沉,看了他一眼。

“萧翎,我就不留你喝茶了,你快回去吧。”

萧翎岂能不知她有多担心长公主,便是再想和她多待一会,此时也只能走人。她送也不送,不等人离开,提着嫁衣的裙摆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番折腾之后换上常服,迫不及待地去看祖母。

原本她想着祖母应是睡了,她正好找向嬷嬷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祖母不仅没睡,反而一副精神气十足的样子,一扫之前的倦乏之态。

见此情景,她不仅不喜,反而心下一个“咯噔”。

“祖母,您方才不是泛了吗?怎么不歇着?”

长公主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心,眉眼之间全是慈爱,“祖母没事,坐了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祖母。”

她岂能不担心。

尤其是在祖母的袖子里看到一包东西时,心情瞬间无比沉重。

“祖母现在瞧着,气色确实好了一些,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或是喝了什么东西?”

长公主一怔,暗道不会吧。

娇娇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刚刚确实是吃了一点东西,为怕等会又精神不济,她还故意带了一点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你这孩子,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向嬷嬷惊呼起来,“殿下,您吃什么了,奴婢怎么不知道!”

“岂能让你看出来。”长公主说着,将袖子里的那小包东西取出,“诺,就是这个,安神花。你最近一直念叨说这东西不好,还把枕头里面的全换了,也不知搞什么名堂。”

谢姝急问,“那祖母是用这花泡了水喝吗?”

长公主摇了摇头,面有羞赧之色。“我那日在床上捡了一朵落下的,也不知怎么想的放在嘴里嚼了嚼。这一嚼瞬间神清气爽,人也不困了,身体哪哪都舒服。”

向嬷嬷一听这话,急得不行,不停自责,“小殿下,是老奴失职,老奴竟一点也没有察觉,老奴真是该死。”

“这安神花有宁神静气之用,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

“祖母,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谢姝递了一个眼色给向嬷嬷,向嬷嬷赶紧把颜老夫人的事说了一遍。

长公主听完,神情渐渐凝重。

“你的意思是,当年颜老夫人之死或许和安神花有关?”

“老奴也不清楚,但万一呢?殿下您是千金之躯,万不敢有一点闪失。”向嬷嬷越说越自责,后悔自己一时大意,居然没发现主子的异常。

若不是小殿下察觉不妥,一旦酿成大错,这可如何是好?

“向嬷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祖母说。”谢姝道。

她想,有些事已不能再瞒着祖母了。

长公主从未见过她这样,莫名一阵心慌。心慌之时浑身也跟着难受起来,下意识就想去吃安神花。

“祖母!”她扑过去,制止长公主的动作,“你是不是觉得不吃这花就浑身不舒服?”

“娇娇,这……母吃过,并无不妥之处,反而颇有效果……”

“正是因为如此,这花才有问题!”

谢姝也是刚想明白这一点。

这花有药效,但更有瘾!

先不说这花,她要说也要从更早说起。深吸一口气后,她说起当年听到的那个声音,以及对温华所有的怀疑,只除了那幅画。

“祖母,温华很可疑,他的母亲颜知雪亦如此。”

长公主震惊不已,尔后叹息,“娇娇,这些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自己想多了,我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我更怕祖母伤心难过。”谢姝靠过去,依偎着她,“祖母,我知道您念着旧日的情意,对颜知雪印象极好,我不忍心破坏祖母心中的这份美好,便想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告诉祖母。”

“你这孩子……”长公主因为她的靠近而心头一软,“祖母什么风浪没见过,无论什么事,祖母都受得住。”

丧夫丧子这样的事自己都能挺住,又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祖母厉害,但人生若梦,骨肉亲情和知己情谊最是难得。所以我希望祖母心有所依,有亲情亦有知己之情,纵然岁月无情亦隽永不散。”

谢姝的这番话,似雨露洒在长公主心间。

宫闱之深,人心之杂,长公主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经历过。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那些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她从未惧怕过。

她一生荣华,半生孤苦,世人羡慕她的尊贵荣耀,也怜悯她的亲缘浅薄,所有的尊贵与孤苦将她托举在高处。尽管高处遍地霜寒,她也没有软弱过。

而今她的孙女啊,竟然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替她遮风挡雨,如何不让她动容感恩。

颜知雪……

如果真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她绝对不会姑息!

但是她用这花的事,全是她自己做主,并非是被人算计。

“娇娇,祖母的事与她无关。”

“真的无关吗?”谢姝反问,“当年祖母想用这花充枕头,不是问过范太医吗?据我所知,范太医与颜知雪的外祖父曾有过师徒之情。”

长公主一怔,然后想起了这茬。

半晌,她喃喃着:“祖母真的是老了。”

……

一夜斗转星移。

翌日一早,祖孙二人便出了门。

公主府的马车直奔鲁国公府,听到她们登门,温家上下顿时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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