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与大殿下一样,这些年也时常听到有人如此议论。”
安王眯了眯眼睛,看着萧翎。
论长相,安王似景元帝多一些,眉宇间更多凌厉之色,与宁王老好人的模样大不相同,而他们的儿子似乎反了过来。
萧翎越过他,面向景元帝,“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相仲一时回不过神来,纵然他不知道萧翎要奏什么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确切的说,应该是对他不利之事。
果然,萧翎一开口,他再一次后背发寒。
萧翎说:“当年臣的父王率兵增援,行军途中遇山洪突发,泥石阻路,将士们不得不易道而行。这些年来臣翻遍当地县志史料,得知那年少雨,本不该有山洪,却不知为何突发。”
一殿寂静,唯有他的声音。
他的话,自有人反驳。
反驳者不是安王宁王,而是章相。
章相道:“天灾难测,事先应该多少有预示之兆,只不过是未有人留意而已。”
“章相所言极是。”萧翎点头,“我亦如此想,是以便派了人去查探。谁知这一查更是蹊跷,有人在山洪突发的前两天,听到山腹中曾传出轰鸣声。而我派去的人也去轰鸣声传出的地方看过,竟然发现了石壁上的焦黑,以及一些硝石残屑。”
这话一出,不亚于山洪突发。
景元帝厉目如炬,龙颜震怒。
当萧翎呈上硝石碎渣时,第一个质疑的是李相仲。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你并不能证明东西是从山洪之地而来。更何况即使是遇山洪突发,易道而行便是,也耽搁不了几日。”
“大殿下所言正是。”萧翎认同了李相仲的话,却话锋一转,“泥石阻路绕道便是,确实不会延误太多时机。真正让大军行路受阻的不是山洪,而是痢疾。”
痢疾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在场的所有大臣,几乎都知道当年的事,只不过那时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山洪之上,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件事,甚至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镇南王为自己未能及时增援而找的借口。
景元帝道:“你说的这些,当年的奏报里都有。”
“回陛下,臣并非旧事重提,而是有所发现。那日月城公主认亲,臣听到她提及定远侯曾写给陛下的那封信,忽然有所启发。”
说到这,萧翎看到谢姝一眼。
真是受到我的启发?】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后来臣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一件事。那便是当年绕道经过眉山县时,恰逢眉山县南豆长熟,将士们吃了没有煮熟的南豆,故而上吐下泻。”
“你查清了痢疾的原因,那又如何?”
是啊。
这又如何呢?
谢姝很赞同景元帝反问,隐隐有些担心。
萧翎,如果只是这样的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时过境迁,我若是李明仲他们,我会合理怀疑那山壁上的焦黑和地上残留的硝石都是有人事后为之。】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手指动了一下。
还有南豆的事,同样的道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很多事情都说不清,这事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谢姝:“……”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一出,除非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结果。】
这下,萧翎的手又动了一下。
“陛下,臣不想如何。今日若不是大殿下将乾门关破,月城被屠的事都算到臣的父王头上,臣也不愿叨扰陛下。”
谢姝:“……”
原来他真的不想要什么结果。
但是为什么呢?
疑惑的不是止是她,其他亦是如此。
李明仲都糊涂了,事情好像又绕了回来。
安王再次开口,“父王,是儿臣管教不严,儿臣这就把仲儿带回去好好管教。”
又对萧翎道:“翎儿,我与你父王情同手足,这次的事是仲儿一时糊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安王殿下言重了,臣岂敢与大殿下计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安王的目光朝谢姝看来,“今日这事,说来也是仲儿心疼月城,难免说话直了些。”
谢姝:“!”
你个老狐狸,居然祸水东引。
这么大的锅,她可不背。
“安王殿下此言差矣,我与大殿下拢共见过三回,哪里来的深情厚意,竟让他为了我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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