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没有纸笔?”
三年前1月21日深夜,即将凌晨的时候。
这家位于广州新塘工业园区的网吧生意兴隆,坐满了在厂里刚结束晚班,来休闲的打工仔。
老板听到有人说这话,抬头去看。
是个穿卫衣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半张脸遮在帽檐下,看不太清楚。
大概也是个刚从旁边电子厂下班的工人。于是老板从抽屉里抽出几张a4纸,把柜台上的圆珠笔递过去。
年轻人接过去,又问:“有信封和邮票吗?”
这次老板多打量了他一下:“哪里有这种东西啊,靓仔。这个年代谁还写信。”
年轻人“唔”了一声,似乎也表示认可,转身要回到自己的机位,老板又把他叫住:“你去问问旁边的士多店,他们什么都卖啦,可能有。”
“好。谢谢。”
网吧旁边的士多店开了许多年,叫做阿强杂货。
也与网吧一样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营业,这会儿还开着,老板正在看重播了一千次的《外来媳妇本地郎,没有空调,闷热的空气里,风扇吱呀呀地转着。
“老板,有邮票和信封吗?”年轻人问他。
老板十分专注,看到年轻人进来,都没有多打量他一眼,指了指角落的位置。年轻人于是走过去。
确实没有人再写信,于是这些滞销品在那个货架上被推到了最后。大概是年轻人翻找的时间有点久,老板从监视器里看了看,又专心地去看电视剧。
年轻人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几张勉强可用的邮票,还有一沓皱巴巴的信封。
在前台结账的时候,他也没有用手机支付,反而是掏出了一张十元钱纸钞递过去。老板这才有些为难:“一共是六蚊七毫,可我这里没有零钱找你。”
“不用找了。”年轻人在冰柜里拿了一瓶冰镇的可乐,坐到门口外供客人休息的桌椅处,开始提笔写信。
第一封信,他很快写完了。
第二封信,他斟酌好一会儿,直到冰凉的可乐喝完一半,还没有提笔。
“这是要写情书吗?”凌晨四点的时候,老板终于看完了今天份的电视剧,抬头看他还在外面,和他开玩笑,“不然怎么犹豫这么久都不知道些什么?”
年轻人一愣。
“只是不知道给谁。”年轻人说完犹豫了一下,开始动笔,写了很久,密密麻麻地在信纸上写了很多条,然后好几张纸,他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仔细叠好,放入了信封。又封好信封,贴上了邮票。
信纸很厚,让那个信封都看起来很有分量。
“看样子是给很重要的人喽。写得这么认真。”店长又调侃他。
年轻人本来已经起身要走,听到他这话,笑了笑:“没错,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特别重要的人。”
如果说在瑞士银行的那五百个比特币是他无意识地遗留。
在缅甸开石问路,眼准手稳,切涨手头的翡翠原石是他的胆大与专业。
对于金融市场的敏感操作,是他上辈子多次商战后必有的眼界和手腕。
那么重生后,这两封信,才是他真正留给自己的有准备的后手。他在重生后冷静下来,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反应、最清晰的思路争取到了时间差。
——他确实对于上辈子的很多人际关系和财富没什么兴趣。却不代表若有人打些不应该有的主意,他会站在那里被动挨打。
只是在书写遗嘱的时候,受益人犯了难,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留下秦禹苍的名字,可是这太刻意,以至于无法找到合理的原因来解释几乎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刻被秦骥托付。
这不过是个保险。
他不一定能用上。他不在乎自己过去取得的那些财富——他曾经获得过,便能再次得到。到他这个层面,金钱不过是个数字。
百万、千万,亿万。
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
但是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真的需要动用这笔财富的时候,他必须确保获得这笔钱的人,是能够与他站在一个立场上的人。
能是谁?
秦飞鹏?秦勇?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考虑。
还是钟文彬?
抑或者……夏泽笙?
对。
夏泽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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