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苍记得年少放学时,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有父母接送的,很快就离开。没有父母接送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在校门口喝上一碗糖水,然后很快都走了。
然而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广东的天气,大半都炎热又躁动,即便是午后一场大雨,也只是增加了空气中的潮湿,并不能让天气转凉。
他在这样的天气里,踩着滚烫的水泥马路回家。
母亲总坐在骑楼下的大门口,问他:“你路过加工厂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你爸爸?”
他如果说有。
母亲就会刨根问底,问秦飞鹏什么时候回家。
他说没有。
母亲便继续眺望远方,忘记了他的存在。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因此而害怕放学,也害怕回家。
怕看见母亲炽热的眼神。
也怕那眼神在得到答案后熄灭的刹那。
因为无论是哪种回答,他都不在母亲与秦飞鹏的这段关系里。像是水流中的那块石头,水流湍急,轻易地就绕开了他。
后来母亲患癌,等待的地方从楼下挪到了病床上。最后那段时间,她插着管子、打着杜冷丁,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秦飞鹏明明在她身边。
她还是会问他:阿骥,有没有看到你爸爸,他几时返屋企?
然后她终于离世。
死在她自以为的情人的怀中。
不到三个月,便有新人入驻,带着新的家人,和他新的弟妹。
热烈的追求,被包装作爱情。
在冷却后,用一个人一生的等待,完成了对这段感情的注脚。除了当做秦飞鹏的谈资,廉价得再无人问津。
与方建茗不值得再提。
直到今日。
当夏泽笙用唯一能动的左臂拥抱住他的时候,当夏泽笙说好的时候。即便他对此早有准备,夏泽笙的同意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可就是此时此刻……
世界安静了下来。
他像是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
走到家门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母亲不在那里。
是夏泽笙迎接他。
他从夏泽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就像现在。
现在,他看向夏泽笙,于是他的身影填满了夏泽笙的眸子。
在这一刻,从上辈子开始仿佛一直都在思考的脑子,忽然一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了,所有的未雨绸缪、所有的生意算数,所有的所有……都安静了下来。
灵魂终于妥帖安放。
年少的秦骥,不再畏惧回家。
他也是。
他回到了家。
夏泽笙就是家。
他亲吻怀中人,欣喜又急迫。
情到浓时,一切都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他带着夏泽笙回到卧室,将他温柔地放置在床上,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每松开一处,就亲吻那里的肌肤。
他轻轻啃咬那些皮肤,像是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毛毛草草、不管不顾,只会用带着本能的方法圈地宣示主权。
惹得夏泽笙惊呼:“痛。”
“禹、禹苍……秦禹苍……”夏泽笙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抓住他的头发,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举动,可是力道又那么温柔,像是怂恿,像是欲拒还迎,像是欲语还休,“你……别、别急……”
夏泽笙不明白。
他怎么能不急迫。
没得到的时候,可以装作不需要。
可是一旦得到了,方才知道,这样的情感弥足珍贵,怎么肯轻易失去。
他像是拨弄琴弦,让夏泽笙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带着夏泽笙迎浪而上。他仔细去观察夏泽笙的每一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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