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没有露出半分焦急,只是安静地站在夏泽笙身边。

夏泽笙没有哭,比起白天的歇斯底里,这会儿的他好像浸入了深蓝色的海,再发不出一点声响。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夏泽笙低声说。

秦禹苍问:“为什么道歉?”

“凌晨四五点,还要你奔波来这么远的地方。”夏泽笙回答,“我应该和你说一下再来。要找到这里……真的麻烦你了。”

“结合你白天的反应。这不是一个很难猜的选项。”秦禹苍面色如常,打算回去就解散那个群聊。

“谢谢。”夏泽笙又说。

“为什么又道谢。”

“……你对我已经很好。”夏泽笙说,“我们明明有约定,可我还是……对前夫念念不忘。禹苍,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夏泽笙看着墓碑上,秦骥那张黑白照片。

他对绝大部分人都很有耐心。人们评价他拥有财富、地位,以及得体的教养。

于是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

即便他来者不拒,对于自己的情人,也都妥善对待,从未苛责或者为难过谁。

很难不喜欢他。

很难不想要爬上他的床。

爱上秦骥,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包括他。

太阳升起的时候,缓缓拉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落在墓碑上,像是要提醒夏泽笙分清楚过去和现在。

在这样的清晨,夏泽笙轻轻叹息一声:“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

在小区门口,卖花的大叔早早出摊,流动花车上的茉莉叶子舒展,花朵精神,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的。

秦禹苍买了一束茉莉。

等到了地库,下车后,秦禹苍打开后车厢,花了点时间,拿出一张拆开的桌子。

“来帮忙?”他对夏泽笙说。

夏泽笙愣了一下,这才过去,接过桌子腿,秦禹苍抬着桌子的面板,两个人上了楼。

进了家门后,秦禹苍拆开了包裹住桌子的那些泡沫纸,露出了里面的枫木本色,然后在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安装好了那张桌子。

“眼熟吗?”他问夏泽笙。

夏泽笙其实认出了那张熟悉的小圆桌,但是又有点不敢相信。

他看着秦禹苍从厨房拿了只高脚杯,接满水,然后把刚买的茉莉插在高脚杯里,放在了圆桌的中央。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放在落地窗一侧,于是近处的花与远处的江景相得益彰。

“你可以去买个花瓶。”他对夏泽笙道,“然后插一些你喜欢的花束。”

夏泽笙眼眶湿热起来。

疲惫的他再无力支撑自己,顺着墙滑落,跪坐在地,怔怔地看着那熟悉的桌子,像是回到了以前。

秦禹苍蹲下来,坐在他的身边。

“对不起,禹苍。”他说,“我真的,好想念他。”

这不是秦禹苍想听到的话。

可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陪夏泽笙坐在那里。

……对,只是这么安静地坐着,便能感觉到悲伤从夏泽笙的身体里蔓延出来,渗透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心也浸入悲伤。

“阿笙,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秦禹苍问。

他明明已经解决了夏泽笙面前的困境。

他明明已经让夏泽笙得到了九霄。

他甚至让秦勇跪下来道歉,挽回了夏泽笙的尊严。

可是这并不够。

远远不够。

夏泽笙本想回答不需要,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秦禹苍叹息了一声。

“你想念秦骥。”秦禹苍说。

“我说过,要实现你的愿望。只是我没有办法让秦骥真的复活。”秦禹苍又说。

接着秦禹苍托住他的脸,与他对视:“你总说,我的气质与秦骥相似。那么,把我当成他吧。”

在夏泽笙吃惊的眼神中,秦禹苍又叹息了一声,像是放弃了什么矜持:“今天是星期天,我便假扮秦骥,陪你一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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