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中午还有一阵时间,夏泽笙对此事倒是不敢大意,上了车就有点紧张,在副驾驶位置上坐得笔直,双手成拳,放在膝盖上。

秦禹苍观察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了,问:“你在紧张什么。”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怎么能不紧张?”夏泽笙道,“我在想一会儿路过商场的时候,给瑞叔买些什么补品。”

秦禹苍让他那句俗语逗笑了,抿着嘴道:“都已经自觉代入媳妇了,还叫瑞叔。”

“……”夏泽笙者才意识到,秦瑞如今已经是他公公。

“你不要紧张,他最好敷衍。一会儿路过宏顺祥的时候给他买两条红参就行了。”

“这未免真的太敷衍……”夏泽笙十分为难起来。

大概是经历所致,他一向很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此生动的表情,鲜少流露。

他长得好看,这样的蹙眉为难,看起来也令人愉悦。

秦禹苍贪图他这个模样,没有宽慰他。

每个红绿灯时,都多看了他很多次。

秦瑞住的小区,在旧城区,楼与楼挨得很近,楼下就是一整片的西关大屋式的个体商铺,中间的几栋楼下打通了,做成了菜场。

永远吵吵闹闹的,人群络绎不绝。

秦禹苍开着车绕了好久,才在后面卖鸡的商铺旁边找到车位。

刚一下车,卖鸡的老板便同他打招呼:“阿苍,返屋企啦?好耐冇见喔。”

“阿叔好。”

“你食咗中饭未啊?”

“仲未,等阵同我老婆老逗兼埋去吃。”

“你老婆?边位啊?未听闻你结咗婚?”

夏泽笙之前没听秦禹苍讲过粤语,这是第一次。秦禹苍的普通话说得标准流利,让他忘了秦禹苍也是广州人。

大约是习惯了说普通话,秦禹苍粤语的发音吐字更偏普通话一些,俚语少得多,嗓音柔和有磁性,说起很舒展,像是唱歌一样的悦耳。

夏泽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还没来得及再看,就被秦禹苍手牵着手介绍给了卖鸡的老板,说:“我老婆夏泽笙。”

卖鸡的老板打量了一下夏泽笙,热情笑着说:“哎呀,夏先生好靓仔哦。来来来,这只鸡你拿返去煲汤。”

那只鸡自然没拿。

又得到了一堆祝福。

秦禹苍便牵着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带他穿过菜场到前面商铺的宏顺祥里去挑礼物。

说是只买两条红参就好,结果又买了些鲍鱼、花胶和带鱼。秦禹苍觉得够了,夏泽笙还不肯收手,秦瑞喜欢饮酒,又从洋货区买了轩尼诗,依照老广的习俗,腊肠腊肉也必不可少,再买了些蓝罐曲奇和利是糖,这才在宏顺祥结了账。

出来在楼下水果摊位上要了一个598的果篮,终于两人四手提得大包小包的,只能临时改了计划,把礼物送回家,再去何记吃饭。

秦禹苍带着夏泽笙从旁边的楼梯上了楼,菜市场上面几栋楼之间是一个大平台,连成了一片,统一贴了白色长条瓷砖。

因为年代久远,瓷砖已经有些脱落了,但是这边住的人倒是不少。

楼层明明不低,有七八层。

开发商当年为了取巧,这些楼就没有算楼下的菜市场,四舍五入连电梯也没有。提着这些东西上楼着实有些吃力。

爬了两层楼,夏泽笙就有点累了,前一夜做功过度的腰还在痛着,气喘吁吁地问:“在几楼。”

“6楼。”

意识到要爬到顶楼,夏泽笙脚步一顿。

秦禹苍回头看到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下来两步,把他手里提的两个大包接过去:“知道为什么我只让你买两只红参了吧?”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听劝。”夏泽笙手里轻松了,喘了口气,跟在秦禹苍身后爬着楼。

这一折腾,一路来的紧张哪里还剩下半点。

等到了顶楼,夏泽笙感觉肺都要裂开了,反观秦禹苍轻轻松松的,连脸都没有红一下。他深感自己年龄大了,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真心没办法比。

“缺乏锻炼。”秦禹苍点评。

夏泽笙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只是这样的瞪眼也很有风情,秦禹苍看了几眼,才去按门铃。片刻,就听见里屋有脚步声过来,门还没开,已经听见秦瑞埋怨的声音。

“过年不回来,整个春节一通电话都没,过了元宵节回来做什么?你走你走,我没你这个儿子。”

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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