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一行人走的是上山的大道,往来登山者众多,倒是显得山路更加窄小。

沈元玉和温柔公主性子急,嫌大家太慢先行快步去了山顶。

纪明跟在纪夫人和纪安宁身后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牧然呢?刚刚还在,怎么这么一会功夫没影了?”纪夫人问。

“他那性子怎可与我们在这里慢步闲逛,

说不准绕哪条野路子现在人已经在山顶了。”纪明回道。

纪夫人在平台处歇歇脚,扶着一旁的树杈众览山下的美景。

“你们父亲每次来都要去后山的山顶见见房老先生,

两个人啊见面就吵从朝堂吵到山野,整整不对付了一辈子。

好多次你们父亲都是被房老先生用扫把赶出去的,

可你看看你们父亲嘴上最放不下之人却还是他,做什么决策之前考虑最多的也是房老先生会怎么想。”

纪安宁莞尔一笑,

“君子不同而和,小人和而不同。

爹爹和老先生之间只是治国的政见不同,一个提倡缓而治之,一个力推激进求革,其本质都是希望国之昌盛,百姓安康。”

“是啊,妹妹说得没错。

房老先生觉得爹爹过于迂腐,不懂变通,万事以君为天,不顾及百姓疾苦。

可爹爹一辈子征战沙场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一代名将万骨枯,没有人能比爹爹更渴望天下昌平,更想百姓远离战乱。

可爹爹唯有错在依旧对腐朽的皇权抱有信心。

仅凭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扭转大祈的颓势,大祈的根基已烂透了,大厦倾倒只是早晚而已。”

纪夫人转身看向了一对儿女,她眼神里既有自豪也有担忧。

纪明和纪安宁一直以来所做之事她不是不知晓,

她帮着他们瞒着纪端只是不想让纪端感到被至亲背刺的绝望。

纪夫人从康明十五年起就对大祈失去了信心。

她久居内宅看事情却比纪端要看得通透。

良禽择木而栖,英雄顺势而为,

后人总会为胜利的一方编写赞歌,

而战败的一方无论再名正言顺也会被视为泥藻一文不值。

“纪家三代忠良,你们父亲更被推到了大祈护国柱石的位置上。

多给你们父亲一点时间,不要用你们的身份逼他做出选择。

我想时间会向他证明一切,天命也会向他证明一切。

老百姓的祈愿是最有说服力武器,只要老百姓日子能过得好,他总有想明白的一天。”

纪明和纪安宁互相看了一眼,扑通一声给纪夫人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母亲的话多少打消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愧疚感,

能得到母亲的理解,他们的心也比先前好受了许多。

诫山不高,他们很快来到了山顶。

沈元玉和温柔早到了山顶,离老远就开始拼命挥手不停地大喊。

山谷的回声嘹亮婉转,将众人的喊声笑声容纳吸入又转眼间传去了更遥远的天边。

宋音尘坐在悬崖边的大石上远眺着前方。

众人皆以为他在眺望着苑都,只有纪安宁知道他在看金钰,遥远的北方是他家乡的方向。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你们玩闹。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别玩的太晚。

晚上还要进宫赴宴,把握好时间,晚了可要惹大麻烦的,一个个都省点心啊。”

几个家丁还有丫鬟护送着纪夫人下了山回了纪府。

其他人在山上多吹了会秋风也准备下山找块平坦的地方放风筝。

“这么巧啊,竟然在这遇到你们。”

众人闻声回头见到温怀瑾正着小碎步一路跑下阶梯向众人奔来。

“三哥?早知你也要来爬山咱们事先约好同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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