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出来,尤烈是震惊的。

一位世子殿下来了南地,身份尊崇归尊崇,毕竟是公事。

可要是还带了一位户部侍郎之子,而且还是顶级世家喻家的大少爷,整件事都变了性质,不,应该是说这一群人在南地受到的礼遇、待遇,将要上升一个层次,至少南地的诸多世家是不敢造次的。

除了喻家大少爷,竟还有太子少师府的大少爷。

那就不止是世家不敢造次了,士林中的文人,不,应该是说读书人出身的任何人,甭管是名士大儒还是文臣,都得敬上三分,非但要敬,还得过来拜会,寻季元思表达对他爹季伯昌的崇敬之情和敬仰之情。

“所以说嘛,本世子才带了这么多随从,就怕出个什么岔子。”

齐烨笑眯眯的:“一个喻家的大少爷,一个太子少师府的大少爷,本世子倒是无所谓,就怕他俩再出个什么事,是吧,尤大人。”

尤烈瞳孔猛地一缩,当场表态:“殿下安心就是,其他州府本官不敢胡吹大气,在这柳州城中,断然不会有不开眼之人。”

“是吗。”

齐烨拿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子,淡淡的问道:“既然柳州如此太平,那吕尚书为何身死。”

听闻此言,尤烈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苦笑了一声:“殿下果然知晓此事。”

“本世子装作不知道,尤大人也不能信啊,吕尚书的死讯最早不正是年前尤大人和折冲府急报送往了京中吗。”

这是实话,齐烨没必要装傻充愣,尤烈不是傻子,计算时间的话,急报刚送到京中,他就来南地了,尤烈岂会不生疑。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一点,谋划这件事的人,谋害一名兵部尚书,并且还烧毁了尸体,由此可见胆子之大。

这种胆大包天之人,定是耳目遍布,一旦怀疑他齐烨可能是来查案,说不定也会对他下手。

与其如此不如承认知道此事,并且点破了季元思和喻斌的身份。

季元思不说,单说喻家。

朝廷想要弄死个谁,弄死个哪个世家,需要证据,需要铁证,主要是需要调查。

可要是喻家想要弄死谁,弄死一个胆敢搞他们喻家子弟的人,只需要名字,不讲究证据,谁有嫌疑弄死谁,宁可错杀一万那种。

“敢问殿下…”

尤烈沉声问道:“可是来查吕尚书身死一案?”

“不,这种事我不擅长,只是临出京前陛下告知此事,陛下说南地凶险,要本世子顾全性命,想来朝廷会派亲军或是兵部、刑部来查。”

“原来如此。”

尤烈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又是开口问道:“那世子殿下,是想查,还是不想查?”

齐烨笑了,笑的有些玩味。

“若是能够白领功劳,本世子自然求之不得,可若是为了领取功劳而陷入危险,那本世子可要退避三舍了,尤大人觉得呢,本世子是顺道查上一查,还是早日离开柳州为妙,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尤烈摇了摇头:“下官只是柳州知府,不敢妄言。”

“可吕尚书死在了柳州,死在了柳大人的柳州,本世子相信作为这柳州的知府,尤大人不会丝毫蛛丝马迹都没查到吧。”

“这…”

尤烈面露犹豫之色,最终叹了口气:“若殿下信任本官,那本官就直言不讳了,殿下还是早日与季公子、喻公子离开柳州。”

“懂了。”

齐烨打了个响指,随即抱了抱拳:“多谢尤大人。”

说完后,齐烨站起身:“那就不打扰尤大人了,舟车劳顿,先回去歇息一番。”

尤烈起身相送:“敢问殿下何时离开?”

“尽快。”

“尽快是几日?”

“怎么的,怕本世子死在柳州。”齐烨哈哈大笑:“刚刚尤大人还说我们在柳州断然不会出闪失的。”

“不查案,本官以身家性命作保,本官担柳州知府一日,殿下一日不出岔子。”

“明白了。”齐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要是查案,那尤大人就不敢打这包票了。”

尤烈满面苦涩:“殿下海涵。”

“明白,理解,叨扰尤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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