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叫黑娃也很简单,他们这边的人普遍偏白,他打小长得黑,叫着叫着就是这个名了

“黑娃黑娃,快出来问你个事”陶桉树喊人

“问个屁,边去”黑娃黑着脸,把牌一扔,加大声音,“再来”

“哎”眼看着这些人又要开始了,陶桉树一屁股占了前面的位置,道,“我来我来,这把打老你跟我去摆龙门阵塞”

黑娃脸色本来有些阴沉的,但是看到陶桉树坐了过来,神色一动,和旁边的对视一眼,皆带上几分异样

“你确定要打?我们打的可是五毛钱不封哦”

这种算的话,一局输赢怎么也得几块钱

“莫得问题,就是五毛钱嘛,打老你等下要跟我说事噻”

陶桉树乐呵呵笑着,他长得白皙,更是少有下地时候,又注重打扮,在这一群邋遢无所谓形象的赌友里,就像是一堆竹笋苗里窜出的小青竹,别提多无辜又单纯了

黑娃几个眼神对视起来,带着赌友的默契,然后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直接开打

这五毛钱不封顶的,哪可能只是五毛钱的事哦

“等哈”陶桉树突然开口,在众人不耐烦中,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带着些清澈的愚蠢

“让我来洗牌嘛,我还是第一次打牌,听说有新手运”

“那你怕是要多打几盘哦”黑娃爽快把牌递了过去,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仿佛已经看到这人把底裤都输光的模样了,但是没人提醒他,全都是看热闹的

这些打牌的人啊,那都是一个带一个,一点点带起来的,指望他们有良心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看来输钱都不是事,这以前就有人想要带着陶桉树打牌,毕竟他有工资,但是奈何他头上是村支书,还有个秦言这么个凶丈母娘等着,这人自己也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上当

现在主动送上门了,那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黑娃等人打了这么多年了,那都是有默契的人,你一个眼神我一个眼神,你一张牌我一张牌,一个个就看着对面的陶桉树从一开始清澈的愚蠢到紧张到焦急到

“哎,我这个牌,是不是赢老?”陶桉树眨巴眨巴大眼睛

黑娃几个:……

“好多钱来着?五块钱,不封顶,刚才是十二块老,再翻个倍,二十四块?”陶桉树乐呵呵的,转头看向一边紧张兮兮的阮冬青还有小崽子

“冬冬,我再打几盘都可以给你买个自行车老”

“真哒?”阮冬青眼睛一亮,随机又纠结了起来,“不过还是算老,万一输老咧?”

“输啥子,桉树第一局都这么好,后面肯定赢,我们再来几把”黑娃几个咬牙说道,脸上青筋都快冒起了

丢人丢大了,本来想坑人结果自己吃大亏,不赢回来真不要面子了

“好啊”陶桉树仿佛也忘了自己一开始的话,陷入赚钱的兴奋中,意识不到赌博的可怕

一把接一把,很快,他就陷入了赌博的陷阱

原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中,黑娃等打牌的包括所有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桉树再桌子上那几沓钱

瞠目结舌

不可置信

就算是新手运,也不能好成这样吧?

“好了好了不打了,没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陶桉树把手里的牌一扔,在黑娃几个阴沉的脸色下,从里面掏出一块钱,然后把牌钱往前面一推,十分洒脱地起身往外走

“这块钱拿去给花花买糖吃,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黑娃,走,摆龙门阵去”

众人脸色骤然变了

那可不是一块两块,那里面得好几十上百了吧?

黑娃作为输得最多的人,目光深深地看着陶桉树,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踌躇的目光下,抓了一把钱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开开心心的一家三口

“爸爸爸爸你好厉害”

“小树哥你也太凶老”

“嘿嘿,一般一般,运气好”陶桉树满脸得瑟

“说吧”黑娃深吸一口气,狠狠抽了支烟,走了过来,道,“摆撒子”

“贺成军你晓得吧?他欠你钱?”陶桉树开门见山,“不应该塞,别个自己有工作”

“他啊”黑娃神情深邃了一些,又吸了口烟,呼了出去

“臭臭”花花捏着鼻子,嫌弃得很

“……小崽崽娃懂撒子?”黑娃嘴上说着,手上快速掐了烟,刚才的深邃也没有了,没好气道,“你们打听他搞撒子?”

“你管我们咧哦,说就是老,我都跟你打牌老”陶桉树摆了摆手

“啧”黑娃听着这话就更没好气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道,“爱说不说,他欠我钱是真咧,打牌打输老不找我借找哪个借?去县城里打牌镇子也就我了,而且吧,这个人不得行”

“哪里不得行?”阮冬青有些急切

“哪里不得行?”黑娃哼了一下,眼神逐渐猥琐了起来,道,“你说哪里不得行?”

“你不讲我啷个晓得,你”阮冬青不乐意

“好老好老”陶桉树瞬间懂了,嘴角一抽,拉开自家媳妇,然后给了黑娃一脚,没好气道,“我日你先人板板咧,给老子好好说话”

“切,爱信不信,我就晓得这么多,你去城里头打听打听就晓得老,这龟儿子一天打牌打得大,输老晓不得多少钱老”黑娃甩了甩腿,然后把手里的钱直接塞到陶桉树怀里

“这些给你,莫说老子们坑你,你小子鬼奸咧,故意来坑我们的吧?别个讲你手脚快得很,听说以前,是在赌场长大咧,莫不是真的哦?”黑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陶桉树,觉得有些人不可貌相

“运气好运气好”陶桉树嘿嘿一笑,就当没听到这个话,打听到消息,就拉着阮冬青和花花离开这里了

倒是阮冬青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去了还在埋怨

“撒子撒子不得行哦,都不讲清楚点,撒子人哦”

“就是那个不得行”陶桉树挠挠脑袋,尴尬道

“哪个那个?”阮冬青懵

“那个那个”陶桉树眼神示意

“那个……啊?”

刷一下,阮冬青脸颊又红了起来,声音宛如蚊蚁,低下脑袋不好意思了起来

陶桉树也转过了脑袋看着那边的蓝天白云,耳尖有些发红

花花看着再次冒出来的粉红泡泡,面无表情,小手成爪,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了成年狗的狗

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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