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起初以为她瘦了下来,很是高兴,但没多久就发现了奴婢做的事情,故而……责罚了奴婢。”

听完,我皱了皱眉。

这么说,芙儿也是好心,不愿看着沈充容憔悴下去,便偷偷改了衣裳尺码,这事儿说起来……

唉,还是沈充容太在意容颜了,也实在不好评判什么。

“瞧你这哭的,眼眶都红了,也会去歇一会儿吧。”

我柔声对芙儿说完,抬脚进了屋子。

屋内。

沈充容正在看书,她或许是听见我进来的脚步,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我,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书。

“妹妹不必多礼,这是我给你带的东西。”

我开门见山,直接就把事情说了。

沈充容听得又惊又喜,看着手里的瓶子,喃喃问道:“宫里人私下传言,说是皇上带着姐姐出宫的时候,受了伤。”

“我听得心里骇然,也埋怨过姐姐怎的弄得皇上受伤。不过我也晓得,姐姐爱重皇上,应该也舍不得皇上出事情。”

“到底也是意外,贵妃姐姐是小题大做了些。她现在……”

沈充容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大概也是觉得,阮贵妃一向是个性子温婉的人,这次这么做看着是有些过分了,但也是事出有因。

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原谅阮贵妃好了。

闻言,我抿了抿唇。

若是从前的我,没有那些怀疑和猜测,我或许真的这么做了,可是现在的话……

我想了想,看着沈充容,含笑说道:“这件事,皇上心里已经有数了,让他定夺吧。”

沈充容听我这么说,眼神微微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别的话来,她又看着我给她的药膏,一下也欢喜起来。

“要是神医的药有用就好了。”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怅然。

我看着她的模样,想来太医以及那些伺候生产的稳婆们都说过,妊娠纹是无法消除的,这恐怖的犹如裂纹一样的纹路,会伴随她一辈子。

她应该也用了不少药物,却都没什么效果,这才导致哪怕有所谓的神医的药,也并不是那么抱希望了吧?

“应该是会有的。”

我也只能如此安慰着她了,又叫她不必急着瘦下来,到底天底下没什么事情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她又是刚刚生产完了,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若是因此落下病根,实在是不好。

“好。”

沈充容对我笑笑,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估摸着她还是很在意自己胖了的事情的。

想着,我又问道:“说来,妹妹一向是个有自制力的人,也很在意自己的容颜。为何会……”

我是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原先不过一个看着普通丰腴的女子,就胖得这样厉害了?

“……”

沈充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有些僵硬。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很久,说道:“我也不知。那时候……总是觉得饿。其实每一顿也没吃多少,但不知为何就是胖了。”

“有时我也想克制,但芙儿又说怀着身孕不吃东西,孩子也会跟着遭罪,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要亏待了孩子。”

还是没个结果。

我想着,觉得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这宫里呀,事情总是这样多,实在是令人不安。”

“还是查查吧。你让人将你当时吃的安胎药,把药方找回来。若是能找到药渣就更好了,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了。”

都不喝药了,那些药渣一般是送回太医院存档几天的,出了意外的话,能用得上,但时日长了……

现在再想要重新找,恐怕是不成了。

那些泡过水的药渣,是会馊腐的。

“这……”

沈充容想了想,最后大概是看我十分认真,只好叹息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了。但我让芙儿拜托她宫外的朋友查过,并无问题。”

“嗯?”

我有些诧异,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沈充容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我也知道,宫里人心复杂。更何况,还有个戚昭仪虎视眈眈呢,我自是怕被人害的。”

“不瞒元妃姐姐,我也疑心是吃的被人动了手脚,可我每次用膳之前都会验毒,从未查出过什么来。”

“还是芙儿细心,说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要毒,还是让大夫查查看。我原是想着,找相熟的太医的。”

“但我在太医院也没什么人脉,指不定找上的正好是旁人的心腹,也就作罢了。我不是京城人士,芙儿的姐夫却正好是京中某个知名药堂的大夫。”

“我便拜托芙儿帮我查了那些药渣,说是没有问题的,上头还有药堂里几个大夫的签名呢,我也只好放弃了。”

“想着或许是我自己不好,吃得太多了些吧。”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认真地看向我,道:“元妃姐姐若想查,便去查吧。药方和日常吃食什么的,我回头也告诉你。”

我点点头。

这事儿,沈充容能应允自然是最好的。

想着,我又继续追问道:“对了,芙儿的那个姐夫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药堂?回头我也去打听打听。”

倒也不是我疑心芙儿。

只是吧……

芙儿这丫头,确实是伶俐得过分些呢,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沈充容将名字告知给我,我也没什么事儿了,便带着云珠一起,离开了衍庆宫。

时辰不早。

加之快要入夏了,日头还是有些大,我也懒得在外头逗留,就打算从上林苑的小路里,往未央宫回去。

路过一小片灌木丛时,我忽然看见一个宫女从前头一闪而过,仿佛是朝着长信宫的后角门过去了。

嗯?

那身影和衣角略有些熟悉,我起初还以为我看花了眼,直到偏头看向云珠,云珠才疑惑地问道:“那个不是芙儿吗?”

“是吗?”

我也觉得像是。

今个儿芙儿穿得是水蓝色的宫女衣裳,看起来十分清丽,这身衣裳,宫里宫女能穿的不多,自然也和沈充容位分比较高有关的。

乍然见到,我是能认得的。

可是,我又觉得奇怪。

先前芙儿不是被沈充容罚跪了一会儿么?

我来的时候她才起来,看着她起身时趔趄着被扶起来的模样,正常情况下,应该回去休息才是,怎的出来了?

难不成,她其实并未被罚跪太久?

这会儿只是觉得待在衍庆宫里有些闷了,一时之间沈充容跟前也不需要她服侍,这才出来的?

我心里有着不解,可现在人已经走远了,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去的长信宫,可能只是路过,也不要太武断才好。

想着,我在心里提醒自己,今日回去以后,还是让桂嬷嬷查查芙儿的背景好了。

虽然我之前知道的,芙儿是三年前到沈充容身边伺候的,那时候先皇后还在呢,秀女进宫,安排宫人伺候,那是她的事情。

芙儿应该是先皇后指派去伺候沈充容的,虽说先皇后也未必特意挑的芙儿,但若正好挑了个有问题的宫女去,也有几分古怪。

毕竟芙儿年轻,若是个经验老成的,特意选了送去还有几分理由,送去只是做个三等的扫洒宫女,实在是……

一路思绪万千,我已经回到了未央宫中,赶忙就叫云珠去请桂嬷嬷过来,问起了关于芙儿的事情。

好巧不巧,桂嬷嬷正好知道她。

芙儿原先是宫里花房的,因为出身微寒,她又长得瘦弱,花房里的事情辛苦,她年纪还小,做得不太好,便时常被人欺负。

有一回她冒着大雨给皇后送花,皇后看着可怜,就让人赏赐了姜汤什么的,正好那个时候,还是淑妃的阮贵妃也在。

阮贵妃就说这丫头看着一脸的聪明模样,待在花房里一直伺候花草也是可怜,不如安排一个别的活计。

皇后一看,那宫女浑身都湿透了,可说话却还是利索漂亮的,也就答应了,让这小宫女去太妃们的宫里,伺候太妃,跟着学学东西。

后来么,因为她表现得不错,三年前选秀之时,就被送去了出身不错的沈充容宫里伺候,这也是个有前途的活计了。

也是芙儿自己努力,把握住了机会,在太妃面前时表现的好的缘故。

自然,仔细说起来,这一切少不了先皇后对她的体恤,以及阮贵妃那时候的一句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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