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当地时间约景城五点时,庞巴迪环球7500平稳降落在私人机场内。

裴行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眼里的红血丝,打消了跟阮绾视频的念头。

他单手握住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给阮绾。

不过片刻,阮绾的视频拨了过来。

裴行舟起身看了看舱门外还漆黑一片的夜空,他迈步走了出去,接下阮绾的视频。

各路灯光折射在黑夜中,隐约只能照出裴行舟脸部的大概轮廓。

阮绾凑近镜头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懊恼地感慨:“忘了你那边现在还没天亮,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到……”

裴行舟掀起嘴角,熬了一夜的声音带着沙哑,但也不自觉地放柔了不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想我吗?”

裴行舟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他看到屏幕里的人红了脸,倔强地咬着唇一言不发。

倒是阮绾身边的老太太操着一口地道的蜀地口音替她作答了:“就是!就是!你老妞儿想你得很!今天中午的双椒兔儿丁都没吃几口!”

裴行舟嘴角的笑容拉大,胸腔隐隐振动起来,低沉的笑声透过屏幕传到阮绾跟前,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挪开了视频。

裴行舟的屏幕铺满一堆七万八条,他听见阮绾气鼓鼓地嚷着:“奶奶!该你摸牌了!!!”

“等等!二饼我要碰!”

“啊?小星姐姐,那我可以胡吗?”

……

手机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裴行舟放松了眉眼间的肌肉,也放松了僵直的背脊。

他安静地倚在舱门边盯着屏幕里的麻将看了好几分钟,阮绾的声音夹着一堆人的吵闹传来。

“谢凌晴死了。”

裴行舟站直身体,“嗯,我知道。你……”

阮绾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干脆地截断了他的话:“放心,我不回景城。倒是你,千万小心那个变态发狂。”

裴行舟有点意外的抬起眉梢:“不怀疑么?”

那张好看的脸蛋终于再度出现在屏幕中,表情灵动。

“怀不怀疑都是一回事,他准备得这么充分,没有一丝破绽,我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再说,就算我想回去,我也出不了漓镇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悄悄留了好多双眼睛在这里,哼。”

漓镇是有好多双眼睛,但不全是我留的……

裴行舟吞回了那句话,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嫩白的脸蛋:“嗯,阮阮很乖,等我回来,有奖励。”

“裴行舟!你哄小朋友呢!”

视频被红到耳根的人挂断了。

裴行舟收起手机无声地笑着,看了看地面上等候多时的人,一步一步踩着登机梯下了飞机。

西装笔挺的外国人站在豪华汽车旁朝裴行舟伸出右手,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向他问好:“二公子,欢迎来到芝加哥。舟车劳顿,辛苦了。”

裴行舟也伸手握住他的右手,笑容浅淡:“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先生。”

名叫约翰的人朝他露出歉意的微笑:“二公子,我们感到十分抱歉!本来布兰奇副总应该亲自来迎接您的,但是他身体有些抱恙,只好让我来替他转告歉意了。”

“哦?”裴行舟眉梢微抬,“布兰奇先生还好吗?要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的话,我们的会谈延后也可以的。”

约翰的回答滴水不漏:“我们可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空手而归。放心,您与布兰奇副总的会谈还是照常进行,不会耽误的。现在距离午宴的时间还早,请允许我先带您去酒店休息一会儿。”

裴行舟点点头:“那就有劳约翰先生了。”

“二公子,您客气了。”

约翰为他拉开车门,身躯半伏,做出邀请的姿势。

裴行舟坐进车内,像是累极一般,合上眼开始养神。

约翰轻轻合上车门,来到副驾车门旁,对杜尤向前伸出手掌礼貌道:“杜总助,您也请。”

杜尤得心应手地应对着约翰的客气,坐进副驾。

汽车队列在夜色中疾驰,不过半小时出头就停在了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

约翰领着裴行舟一行人在酒店下榻,临走前还贴心告知杜尤,在午宴开始之前为裴行舟安排了解乏的SPA服务。

杜尤笑着送走了约翰,回到裴行舟的房间内,打开手机里的检测器以收拾行李的名义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

行李整理结束,裴行舟常用的东西也布置完毕了。

他看了眼手机,拿起睡衣走到裴行舟身边:“舟哥,先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你大概还能睡四个小时。”

裴行舟接过睡衣的瞬间,杜尤隐晦地在他掌心点了点。

裴行舟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你也去休息吧。”

杜尤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裴行舟单手拎着睡衣去了洗手间,打开花洒。

淅沥沥的水声中,裴行舟迈进淋浴间,一件一件衣服被扔了出来,升腾的雾气中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花洒下,砸在背脊上的水花四溅,他单手捏着手机,无视了屏幕上的水花,打下一条信息发送出去:布兰奇身体抱恙,酒店的房间装了窃听器和隐藏监控,这里有问题。

对方的回复很快到来:沉住气,不要贸然试探,察觉不对就立即撤退。

裴行舟简洁的回了两个字:明白。

简单冲洗之后,他换好睡衣躺回床上,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头有些疼。

他伸手摸到手机,手指轻点几下,微光照亮了他清冷的脸。

他定定地看了手机好几分钟,屏幕里的照片是他最有效的安定剂,他松手将手机压在枕边,合上眼睛进入了浅眠。

芝加哥当地时间早上九点,杜尤唤醒了睡得不太安稳的裴行舟:“舟哥,子晋已经到了。”

裴行舟眨了眨干涩眼睛,捏着眉心,干哑开口:“让他来给我扎两针。”

杜尤递给他一杯水,转身离开他的卧室。

刚走出裴行舟的套房,杜尤和迎面而来的约翰撞个正着。

“杜总助,休息得还好吗?”

杜尤挂着温和的笑意:“还不错。约翰先生这么早就过来,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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