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鲁莽,是你根本没看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陶尚书润了口茶,缓缓道:“武元靖一个开府,还是执掌三郡之地这等重要门户的,被告发这等罪过,没有对峙,没有申辩,直接就下了狱,你觉得这是赵王世子有实力办到的?”
心腹悚然一惊,“您是说?”
陶尚书摆了摆手,“不确定,不瞎猜。我们啊,就当好陛下的钱袋子,然后晋王也好,曹相也好,咱们别得罪,该亲近亲近,若是这天哪日真的变了,我这个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心腹小声道:“晋王如今是板上钉钉的储君,老爷何不?”
“我是陛下的臣子,只忠于陛下,此事无需再提。”
“老爷高义!”心腹佩服地夸赞一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前些日子咱们在朔荒郡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有一少年,精通财货之道,老爷或许用得上。”
陶尚书挑眉接过,细细看了一遍,“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当初赵王世子图谋武元靖,便请我助了力,原来武元靖是这般破局的。”
他轻轻抖了抖信纸,“不过这等手段颇为粗浅,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手段,反倒是他对人心的把握,更能值得称道。”
他沉吟片刻,“这样吧,你留意着点,若是今后还有机会遇见此人,便顺手招揽一二,你看着给他安排个活计,也不要寒了下面人的一片热心。”
“老爷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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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卫,一座座牢狱和刑讯房的中央,有一座并不算高的楼。
与其说是一座楼,不如说是一座塔。
一座立于魑魅魍魉之间,压得妖魔鬼怪不敢动弹的大虞镇妖塔。
镇妖塔中,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俯瞰着面前的一副棋盘。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犬牙交错,如同这个中京城中的云诡波谲,在这位靖安卫卫公、大虞朝的镇狱明王眼中,一目了然。
脚步声谨慎而恭敬地响起,一个高壮的身影来到他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地,“义父。”
“嗯。”
老者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让这位在外人面前有着“怒目金刚”之称,杀伐果断的靖安卫大佬面露迟疑。
“孩儿想请义父救一下武伯晏。”
老者似乎没有一点奇怪,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无法引动他情绪的小事,头也不抬,“为何?”
“武伯晏当初曾经深受义父喜爱,离开靖安卫也未曾忘记过出身,多次给我们推荐人才。而且他治军严谨,在三郡之地立下功劳,也算得上于国有功。以他的品性,根本不可能做那种勾结外敌的事情,这纯属是赵王世子袁博的陷害!”
高大的靖安卫同知面露急切,“区区一个赵王世子,义父但凡一句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孩儿求义父莫要袖手旁观?!”
老者轻轻一叹,摩挲着一颗玉质的棋子,缓缓道:“一年前,郑王倒台,晋王独大,朝堂之上,党羽无数,声势惊人。”
“半年前,十余年不问朝政的陛下,开始亲自阅览奏章。”
“三个月前,晋王党上书,请以折冲都尉杜远景代武元靖都督三郡诸军事,无果。”
“一个月前,赵王世子开始布局谋划,意图逼迫武元靖自己犯错。”
“这条埋藏在千丝万缕之中的线,你看懂了吗?”
高大军官面色一变,“义父的意思是,此事并非赵王世子贪欲作祟,而是晋王在背后推动?”
“他的心思我能猜到,但猜到归猜到,没有证据我却不能做什么。所以,还不能打草惊蛇。毕竟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老夫的出手了。”
老者笑了笑,“你敢直言为武伯晏说话,很好。”
高大军官眼前一亮,“义父想来心头必有思量,我等该如何行事?”
老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武伯晏当初的荐书,既然他如此推崇这个小子,这任务落在这个年轻人头上,也算是因果循环吧。老六正好在三郡之地,告诉他,让他将此人带入京城!”
高大军官傻眼,“他一介白衣,怎么可能!”
老者摇头一叹,“你这脑子,要有老六一半好用,恐怕这天底下都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我看了看他的事迹,此子有些门道,且试试吧。”
老者挥了挥袖子,淡然道:“任他去闹,老夫在后面看着,翻不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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