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赵松岩实在是不理解,那天秦修文找到他,和他说了那王秀才的身份后,赵松岩已然吓了个半死,正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秦修文说只要他愿意将他全副身家借给他用一用,那么就保他们赵家不死。

赵氏一族在新乡县成名百年,赵松岩又是赵氏一族的族长,京城中还有一个当着三品大员的亲弟弟,家中田地、房产、庄子当然不少,但是面对秦修文开口就要二十万两白银,赵松岩还是愕然的。

二十万两现银,是真没有这么多。

但是和性命比起来,那些外物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潞王以后就是卫辉府的土皇帝,皇帝和太后又对潞王极尽宠爱,自己在新乡县是大人物,可是在皇帝太后面前,自己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一只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就连他的亲弟弟那样的三品大员,也可能因为这个事情革职查办,一族覆灭就在旦夕。

所以赵松岩拼了老命,卖田卖地,甚至把一部分祖产都当了,才拼凑出了这二十万两现银出来。原本赵松岩以为秦修文是想要这个银子为他做疏通,没想到他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命令,去彰德府买粮,用各种人手、各种渠道、转换各种身份去买粮。

让彰德府的粮价因为他的买粮和放出去的流言,生生买涨到三两银子一石!

一开始的时候,赵松岩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是什么,彰德府最开始的批发的粮价是一两半一石,那时候还没有人参与进来,只他一个人在出手买,要多少有多少,等他以一两半的价格买到五万石的时候,粮价开始飞涨,买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即使是这样,秦修文还是让他继续买,不要停。

赵松岩那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实在是看不懂秦修文要做什么!明明是一两半就能买到的粮食,非要花高价去买,他就是缺粮,那现在这么多粮食,也够他们新乡县的灾民吃一年的了,这是寻他开心,不拿他的银子当银子?

可是等到二十万两银子花完,粮仓堆满,赵松岩的帐房们算了一笔账,他才慢慢品过味来——虽然后头买的价格越来越高,可是架不住前面他买的早啊,其实算下来他买的十万石粮食,成本才二两银子一石,如果按照现在的市价卖出去,岂不是大赚特赚?

赵松岩觉得自己这回猜对了,可谁曾想,秦修文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秦修文放下茶盏,清俊雅致的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笑,但是却让人感觉清冷疏离,浑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纱一般,让他有一种遗世而独立之感。

可是从秦修文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赵松岩再次心中吓了一大跳。

“因为我要他们死!”

以前这位秦知县在赵松岩心里没有落下过什么痕迹,毕竟知县三年一任,他打过交道的多了去了,无非就是这位秦知县更加年纪轻一点,长相俊俏点,行为处事稚涩一点,其他的总归是在当官的那个道上,他也只以平常对待。

后来从上次潞王的事情后,和秦修文打的交道就多了起来,一日比一日加深对其的印象,心里的震惊和惊叹是不少的,做事不拘一格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妙处,智计百出却又淡泊如云,不管是说起潞王这种天潢贵胄的事情,还是让他拿出二十万两白银,都是轻飘飘的,那种漫不经心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肯定自信,更有一种神秘疏离之感,有些不真切。

可就是刚刚那一句话,赵松岩第一次在秦修文身上感觉到了杀伐之气,泠冽至极,虽然他的气势只是短短那一瞬便收回,可是赵松岩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秦修文动了杀心。

至于“他们”是谁?自然是要置秦知县于死地的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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