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重建最终还是被搁置了。一方面是因为祁疏玉十分抗拒,他不允许自己踏入已沦为废墟的家园,更不允许皇帝这个始作俑者染指。当时他望向皇帝的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皇帝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简直是心惊肉跳,不敢再多说一句。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钱,如今国库空虚,皇帝虽有心补偿,可当年的长公主府是何等富丽堂皇?若是重建,那怕是将国库掏空了都难以恢复当年的荣光。
易冰那个蠢货,自己好好的儿子拱手让人,连长公主府家产也被端王爷侵吞了个干净。他和春娘一场算计,到头来拿走的也不过是府内的部分装潢。想到此处,皇帝恨得牙根都在痒痒。
蔡恩扬一到燕州便将赃银都缴纳了个干净,如今就等着朝廷派人去押运。皇帝有心派乌蒙独自前去,可万澜羽又是千方百计的阻拦,他只得勉强同意。
端王爷自将安安认下后,一改往日的沉寂和蛰伏,见万澜羽要参与赃银的押运,也把自己的独子推了出来,只说厚着脸皮为儿子讨一个磨砺的机会,说到底还不是想分一杯羹。
如此分下来,皇帝都不敢想,到自己手里的还能有多少银子?可万家终究是需要有人来分庭抗礼的。端王爷的加入,他乐见其成。
于是,最终还是定了乌蒙为押运正使,端王爷的儿子祁静功为副使,万澜羽的心腹田竖则带领五千精卫负责一路的安全。
正使和副使都没有捞着,按理来说,万澜羽是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但他竟毫不在意,只托万尔默时常入宫探望,给祁疏玉带了不少治疗烧伤的药物。
皇帝哪里不知道他的鬼心思,派去刺杀万澜羽党羽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万澜羽对皇帝也是毫不客气,皇帝这头折腾他的爪牙撒气,他反过来就狮子大开口讨要军饷,不给就闹着要搞屯田制,瓜分土地让兵士们闲时农耕、自给自足。
这政施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长此以往,远征的兵士们脱离了朝廷的供养,能够自给自足,又为何要听朝廷的分派?索性就揭竿而起,自立朝廷又如何?因此皇帝日日在朝堂上和万澜羽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燕州边境
田竖这些年在万澜羽麾下颇受器重,混得也是越来越好,虽比不上乌蒙德高望重,但祁静功这种皇室子弟,他还是很不放在眼里的。
再加上端王爷那日为了认下安安,竟跑到朝堂上睁眼说瞎话,还当众挤猫尿,看的田竖简直倒胃口,对着祁静功更加的刻薄了起来,时不时就要拿话刺他两句。
今日他们押了赃银就要往落崖关走,此处正是祁颂嘉当年阻击辽军未果,反遭万箭穿心之地。崖底如今野草横生,四野空旷,哪里还能看出是几万大军的埋骨之地?只偶有风沙卷起,发出些呜咽的声音,仿佛是婴儿在啼哭。
乌蒙和田竖皆是行伍之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祁静功为人庸懦,没什么本事,平日有什么事情只知道去找端王爷为他做主。他又是家中独子,简直是端王爷的命根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早就开始手脚发软了。
田竖见他简直都要从马上摔下来了,嗤笑起来:
“瞧瞧这些姓祁的,天乾没点天乾样子,地坤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出格。那祁颂嘉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非要出来逞能,如今倒是好了,活生生葬送了几万大军。他儿子更是有出息哈哈哈哈,到处勾引人,不知哪里生出个野种,还要认作太子,日后我们……”
“田竖!你是喝醉了不成!这是大将军捐躯之地!你就算再放肆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
乌蒙见他越说越张狂,不由得出言打断。虽然他自己也看不上祁静功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可祁静功是祁静功。
祁颂嘉镇守燕州十几载,守护一方安宁,如今燕州百姓都还在供奉他的画像。祁疏玉就更不必说了,若非是他,小丸子的仇又如何能报?
想着今日的事,他本来还觉得祁疏玉挟恩图报,可连田竖一个无名小卒都张狂至此,日后若真让万澜羽只手遮天,又哪里能有他乌家的好日子过?因此他便着意将人往那崖底深处带。
田竖听见乌蒙的警告,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还记得是乌金丸调换了万言宁的乌金石,才害得万家无所出,有心替万言宁出口恶气,索性纵着骏马越到前头来,一个马鞭甩在祁静功的马屁股下。
祁静功骑的本就是体型纤小的北洋马,性情温顺但极易受惊,马鞭甩下去的瞬间,那马就跳了起来,祁静功整个人都快被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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