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焘的死讯很快传开了。
刘家的丧事在刘国焘过世的第二天就在一片唢呐声中开始了,而惊梳苒和书心亘都在这天的一大早收到了请帖。
刘家家主按照逝者生前的意愿,一切从简。
看着刘国焘的遗体被安置入墓,惊梳苒悲从中来,竟也不顾自己内心的执拗,主动向书心亘提问。
“你会怎么评价他?在以后的《龙史》中,你会给他哪个字?”
“这不是我现在就能评价的。”书心亘答。
过了一会,书心亘反问,“你希望是哪个字?”
“忠。”惊梳苒道。
书心亘摇头,“梳苒,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字对于一个臣子而言的意义。”
“能有什么意义?人不是都已经不在了么?”
“正是因为不在了,所以才有意义。他的生前不过短短一百三十余年,但他死后留在史册上的时间何止数百年。这个字,决定了他从今天开始到千百年后,会以什么模样活在人们心中。是美是丑?是善是恶?又岂能潦草?”
……
新一轮议会的议程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议会将直接改变往后议会本身的走向。这次注定不会寻常的议会同样也有着不寻常的开端。
反对派的主要成员不约而同地缺席了本次议会,他们没有提交辞呈,也没有在事先告知任何有关此次缺席的解释,与上次风翟从议会中突然消失如出一辙。
这种无声的抵抗显然无法阻挡议题的继续推进。
在一声锤响中,一号议案通过,而且,即刻生效。
自此之后,议会中便再也不存在轮值会首一说。议会的未来,将掌握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子手中。
这很荒谬,但就是事实。
接管了议会的惊梳苒很快就开始在两位会首的辅助下着手管理起议会的诸多事宜。忙碌的事务,让她似乎渐渐忘掉了及笄之礼上的那些不快。
她又开始练起了剑,读起了书。
在一个人独处的闲暇时刻,她甚至偶尔会好奇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思自己是否太过武断,就这样默认没有见过的人一定会是不堪的。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对书心亘和惊鸿博释怀。
她曾经是那样敬爱他们,那样依赖他们,将他们看做自己心中最为珍贵的人,可在得知一切都只是因为龙子的那一刻起,往日他们在心中有多么重要,现在对他们就有多么怨怼。
但是,他们真的都是为了龙子吗?她突然这么问自己。
惊梳苒是议会的管理者,同样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深知被情绪左右的判断通常是不准确的,因为情绪会遗漏掉重要的细节。
所以,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漏洞的所在。
如果说,让她成为神女接管议会,是为了让龙子能够通过与她的姻亲关系快速从议会手中接过大权。
那么,将寰宇大书库的秘密交给她,是又有什么深意吗?
这个足以影响整个瑞辰的秘密,按理说应该在龙子顺利即位后直接交给他,而不该经由任何他手——哪怕是未来的龙妃。
……
“停!”隆勒住马,对身后跟随的一众卫兵示意。随后二十人的卫队立刻停了下来。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莫名的大雾已经遮挡住了部分太阳的辉光,仅仅二十人的队伍,从他的位置居然看不到队尾。
“我们……是什么时候走进这片大雾中的?”他问向一旁的副官。
“将军,属下也不明……不过两个时辰前,属下记得还能看清朝阳。”
周围静得让人发怵。即便身处初春的荒原,偶尔也能听到燕雀振翅的响声,可这大雾之中,像是方圆数里都没有了活物。
“快去清点人数,这里非常不对劲。”隆警觉地对副官道。
“是。”
副官很快回报,“将军,人都已经点齐了,二十个人一个不差。”
隆顾虑重重地点点头,“收缩队形,全队提高警惕,继续出发……”
“是!”副官调转马头,准备再一次发号施令。
就在这时,隆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一个让他感到奇怪的问题:“告诉本将,我们出发之前,是多少人?”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二十人。”
可仅仅在回答后的数秒,他就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否正确。
真的是二十人吗?
“真的是二十人?”隆也问了出来。
他是一个戎马数十年的军官,不可能记错人数。但这一次,他居然会对这么敏感的问题感到模棱两可。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猛地意识到,这大雾有问题。腰间,寻龙印微微振动,而后磅礴的气自他体内涌出,将周围的雾气隔开。
一切也随之拨云见日。
“是二十五人!”隆大声喊了出来,这意味着已经有五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迷失在了这片大雾中,“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御气把周围的雾气隔绝开!这里的雾有问题!”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所有卫兵都急忙御气,将周身的雾气剥离。
“不愧是定东大将军,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栽在这个小小的陷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雾中传来。
这是风翟的声音!隆当即辨认了出来。
身着黑袍的风翟缓缓从雾气中走出。
“燚风曜,”隆稳住有些受惊的马,淡定地喊出了这个男人的真名,“区区败犬岂敢在此狂吠?”
“败犬?你以为我离开会议是因为我败了么?”燚风曜冷冷道,“我已经厌烦了在议会里和你们天天斗来斗去。既然你们想要那可笑的胜利,那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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