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妃闷闷地拽下几片花叶子:“可若是不想想办法,陛下说不定两个月三个月都不来,每日请安的时候本宫还怎么抬起头来?丹昭容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娘娘心里的担心,其实允黛也明白几分,可是陛下的心意这回事,本就不是急能急得来的。

何况在允黛看来,娘娘压根就无须急,也不必在意眼前的一点得失,只是娘娘自己放不下,总是要争一口气。

只是这些话娘娘是听不进去的,她只能委婉的劝:“娘娘计较这些又何苦呢?您可是都护的嫡幺女,家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哪怕您什么都不做,陛下也会好好待您的。”

闻言,韶妃的神色落寞了下去,连花叶子都不想拽了:“本宫知道陛下是一定会对本宫好的,可那是因为父亲,不是因为本宫。”

“陛下始终是本宫的夫君,本宫也希望他能多将心思放在本宫的身上,而不是比不上一个贱婢。”

见娘娘伤心,允黛也不好受:“丹昭容是什么出身,说难听些,不过是卑贱的通房婢子上位,也就是跟着陛下的日子久了才得几分好颜色,您何须在意她?她侍奉陛下这些年一直无所出,说不定是个不能生的。出身卑贱又无所出,恩宠能持续多久?待年老色衰了,新人一茬茬冒出来,您说陛下还会钟情她吗?”

“娘娘,仰仗陛下一时的喜爱是不牢靠的,还得是家世,得是您的肚子啊。”

韶妃闭上眼睛,落下两滴清泪,低声抽泣道:“其实本宫都明白……”

允黛从小跟着她,一言一行都是为她考虑,韶妃也很清楚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理。

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去争,忍不住想叫陛下多停留在她身边一会儿。

陛下从前很喜欢她的,喜欢她的小性子,也喜欢她天真无邪,可时间久了慢慢就变了。

他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就算待她温柔耐心,待她无上尊荣,可他的心思她永远猜不透。

正在这时,甘泉宫门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韶妃含泪的眼睛倏然亮起,小跑着奔向了宫门口:“怎么样,陛下今夜如何说了?”

看着娘娘升起希望的样子,允黛就知道又白劝了,无言地跟了过去。

前去打听消息的宫女提着灯笼走进来,摇摇头:“娘娘,御前那边的人说陛下今日独寝。”

韶妃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她转过身,深夜里凉风瑟瑟,明媚的绯色宫装也显得单薄:“你们都退下歇着吧,本宫知道了。”

传话的宫女看着娘娘的模样,本有些不忍再说接下来的话,可她毕竟只是个宫女,没有资格替主子做决定。

“娘娘……”

韶妃停住脚步转过来:“还有别的消息?”

宫女垂下头:“陛下这两日都会独寝在太极殿,后日会去姜贵人处。不过陛下吩咐让人好好操办您的生辰,届时会来陪您一起过。”

“真的?”韶妃的重点落在了后一句,眸子再度亮起光彩,“陛下真是这样说的?”

小宫女福身:“说是陛下的原话,一字不落说给您听的。”

韶妃雀跃的在宫门前足足绕了两圈,才将方才心中的浊气一扫而空,等冷静下来,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还有一句。

后日会去姜贵人处?

这个姜贵人是昨夜侍寝的新人,听说陛下今早下朝后还去了她宫里。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独寝两日后还定下她,究竟对她是有多满意。

对于这个姜贵人,韶妃的记忆十分深刻。

她生了一张极为出众的脸,家世也称得上拔尖,在这一批新人里是最受瞩目的一个。

但她平时请安的时候都很安静,人也温和守礼,甚至在一开始并不得陛下格外注意,所以尽管所有人都在初见时惊讶于她的无暇美貌,却也没人会拿她怎么样。

不成想还是个沉得住气的,甫一承幸就勾住了陛下的心。

她有种隐隐的直觉,若不是因为陛下这两日惦记着姜贵人,他是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的。

想到这里,韶妃原本翘起的红唇慢慢抿了下去。

更深露重,允黛适时开口提醒:“娘娘,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寝殿歇着吧。”

韶妃转过身,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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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小半个月里,陛下因为政务繁忙少入后宫,统共不过来了三五次,有时还是去看望皇子公主,宠幸嫔妃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清楚。

皇后、丹昭容,还有唯一一位能在这时候陪在陛下身边的新人。

——姜贵人。

四月初十,还未到正儿八经的暖和天,天气难得的热起来。

姜雪漪懒懒撑着头倚在窗边看书,一身品竹色绣竹纹云雾烟罗衫,衬她身量纤细,肤色赛雪。

身后的小桌上燃着不浓的沉水香,白雾丝丝缕缕缭绕,从敞开的雕窗外头看进去,只见乌发红唇,出尘如山间韫色。

一面书尚未翻页,便听门口高声唱礼,言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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