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些人,明明他们皆有自己的生活,语冰也好墨轩也罢,对于他们而言本该只是人生过客,这种客人与演绎者间的关系为何能联系得如此紧密?为何他们两边都是以维护自己家人一般维护那所谓风花雪月?
赵辞想不明白,又有些明白。兴许就像自己于剑、于侠,北幽的读书人于三试一般吧。还有天下那些对君子会十二绝津津乐道的所谓君子,与这些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他们支持维护的对象不同罢了。
有津津乐道者,有无端攀比者,有指桑骂槐者,有狂热不息者,有趋炎附势者……世间众人对于向往者的追逐,其实都没有太大差别。
两里新道还是太短,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到了林间空地前。
目光前豁然开朗,数日内建起的一座座建筑,在一日间简单加上了各类点缀,这里的一切对于人群中的多数“夏虫”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可在夜色的衬托,在灯火的映照下,这座新起的“墨轩”带给他们的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彩灯如虹,繁花遍地。
花台匿于芳菲间,佳人立于百花上。
每一个席位间皆已摆好酒水,每一束灯光皆已聚至花台中,整片空地,静待来者。
语冰独立灯火下,面朝一众宾客,妆容醉人。
众人皆落座,花台周围的坐席间仅赵辞那一桌,留下了几个空位。
那是特意留给第二春秋和青书未的,赵辞摘下佩剑放于一处空位,与剑共赏今夜佳景。
明月终起,繁星皆隐,华灯如昼,美人歌舞。
歌声甜美,曲乐和谐,清籁动夜色,夜色又以月光相和,如糖似蜜,沁人心脾。
彩灯无芒,映照花台繁花,繁花迷眼,却皆是陪衬。
一道人影倒映在华灯之下,人影婀娜,勾人心弦。
花台中央,语冰翩跹而舞,如昙花夜放,美不胜收。
花香四溢,舞姿动人,此刻的语冰,如同上天派下的神使,在众人的沉醉间抚平了他们原本的担心、疑问,使他们枯萎了许久的内心再发新枝。
这一支舞,是语冰写给所有人的诗赋。
诗赋中有语冰对所有人的感激,有语冰脱离墨轩寻求自由的向往,有语冰对于其余彩衣的呼唤……
却唯独没有这十余日间面对流言蜚语的辛酸苦楚,这数十日以来所遇的危险苦难,这三年间被囚困于墨轩的不甘。
即便面对赵辞,面对青鸢黄衣她都未曾展现过一丝柔弱,也不曾提及半点委屈。她生来便是为了将自己的美好展现给众人,哪怕离开了墨轩,哪怕不再有围观的客人,她也不会改变她的这一点。
威胁如何?流言蜚语又如何?这些都不是她想展示的。
她想给“夏虫”们看的,只是她的一切美好。
语冰足尖轻点花台,笑颜如花,在那一瞬间,连赵辞都为之失神。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心跳都融化在了翩跹舞姿之中。
一曲舞毕,全场皆沉默,随后掌声雷动,满座欢腾。
赵辞忽然想起红烛台前所见的光景,她拾起一朵红花,将其掷向花台。
众皆效仿,拾装饰于座上的花朵而掷。但真花终是轻于墨轩花赏,未曾登台便已翩翩落下,刹那间,百花飞舞,花台周围下了好大一场花雨。
漫天花雨间,乐师匆匆走向花台边与语冰相商,赵辞也起了身向准备下一曲的语冰点了点头以示赞美。随后在语冰及在场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赵辞携剑悄悄离开。
如同那日背向着墨轩去寻语冰一般,这一次,赵辞背向着语冰周围的灯光而行。
彩灯拉长了她的倒影,她浑身剑意流转,剑气随着她拔剑出鞘而愈发凝重。
一股风压顺着新道向北而行,林野间早早休憩的飞鸟被惊醒,随后在夜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跟着赵辞一点一点向北而行。
随着赵辞的脚步,暗处,两侧密林中的一株株丑陋的树木也开始诡异地跟着赵辞一路前行,一缕缕剑气在悄然间切割着它们的枝干,斫击着它们的树根,令它们不得不随之而行。
终于,在新道的尽头,赵辞停下了脚步,得以脱困的林鸟们惊飞而去,藏于密林中的怪树如临大赦,却又一边畏惧着一边靠拢过来,赵辞望着前方的树林,道:“离那边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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