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像那天匆匆一瞥,只记得他略微客气寒暄的样子,此刻就这么互相对视,温渝哪怕心里曾经激起千层浪,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时间多珍贵啊,她已经在往前走,没理由因为这个并不是爱或许需要她更多的男人的回头,更何况他的城府和野心,一个温渝怎么猜得透,又何尝不知他或许是因为李碧琦现在的身份,然后发现她又有了可以逢场作戏的价值。
林净宁的眼神闪过一丝仓惶,他们也不算很久没有见过,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了。
温渝缓缓开口:“我想林总误会了。”
林净宁看着她。
温渝说:“那天夜里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自己也做的欠妥,当时可能太年轻,做事情没有想过太多后果,还是要感谢林总,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
林净宁一时没有说话。
温渝笑了笑说:“所以你不必道歉。”
这话说的很有公关水准。
林净宁微微俯身靠着桌子,似乎在想她话里的意思,沉吟片刻,刻意轻松地开口:“怎么想起来这念书?”
温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还记得他在生意场上和人说话的样子,逢人询问,要想占据上风,不要回答对方,只顾自己想问的,便道:“林总离开致远,为什么要去京阳?你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吧,所以这种事儿人各有志,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说呢,不愧是李碧琦的女儿。
林净宁笑了一下:“这身衣服很漂亮。”
温渝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不会了,不太自在地转过脸去:“如果没什么事儿,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林净宁:“要是有事呢?”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
温渝:“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嘉兴林家的事情已经够你应付了,听说现在又是安民集团的总经理,一大堆的公务恐怕饭局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林总怎么还会有事情想起我呢。”
现在知道怎么往他痛处扎了。
林净宁低了低头,淡淡笑了。
温渝不想过多停留在这:“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她说着已经往外走去,目光丝毫没有再回到他身上,就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他叫她名字。
“温渝。”声音很低。
她脚步一顿。
林净宁还是低着头,视线落在地上,有些落寞地开了口:“这些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渝没有回头:“不重要了。”
终究还是不想他的话落地。
那天西雅图的太阳确实不错,只是想出去走走的人没了兴致。林净宁在温渝走后,过了一会儿,才从拍卖会场出来,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早就已经不见了温渝的身影。
林净宁给江桥打了一个电话:“订下一趟航班。”
一直到机场,他的脸色都很淡。
江桥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说:“还有两个小时才登机,现在都中午了,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林净宁没什么胃口,让江桥自己去吃。
京阳的四月还是有些寒意,凌晨两点的机场,都是西雅图过来的旅客,一个个满脸疲惫。整个机场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行人的哈欠。林净宁飞机上睡了会儿,没什么困意,自己径直回了公司。
这几天的出差,好像有些不太真实。
林净宁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手边的文件,点了支烟,烟雾随意飘散,他自己被呛到咳了好几声,才有了已经从西雅图回来的孤独感,脑海里偶尔闪现温渝那张淡漠至极的脸,不由得感到挫败,现在真是越发伶牙俐齿。
京阳的天,五点就开始亮了。
林净宁一晚上没睡,眼角染了一丝疲惫,他洗了把脸,准备应对今天的董事会,陈见民应该要有些实际上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会议上陈见民开门见山。
“见国,不是我要给你找事情,你看看这份文件,当初你怎么给我说的,说人家不愿意谈,项目拿不下来,要让我启动你自己的项目,对吧?”陈见民声音还算平和,“我想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代。”
林净宁默不作声的看着。
当年爷爷清理门户的时候,比陈见民的手段可是狠厉多了,今天这种情况,倒是让人觉得凉薄,兄弟之间,利益纷争从来都是,于无形中刀光剑影。
陈见国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站了起来:“你不想启动我的项目就直接说,何必暗地里找人去接应我的业务,他可是林家的人,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吗,难不成真想让这小子做你的东床快婿,你放心吗?”
这话就挑开脸皮说了。
陈见面却生了气,茶杯都掀到了地上。陈清然的二伯,陈见军笑里藏刀,见这情况,陪着脸乐呵道:“一家人何必动气呢,有话好好说,大哥你也是,见民不过是问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呢?”
一家人这句话,有意思多了。
林净宁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陈见国是个直性子,转过身就走了,董事会才刚开始就开不下去了。陈见民气的血压升高,差点就要去医院。
过了会儿,陈见民单独见了林净宁。
办公室里,陈见民喝着清茶:“你也看见了,老大就是这么个性子,今天不过是随意给他找个错处,暂时可以缓缓他自己想要办的那个项目。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净宁。”
林净宁笑笑:“您客气了。”
陈见民又道:“老大说的话,你别介意。”
林净宁:“怎么会呢。”
陈见民:“清然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对你评价很高,公司的事情也不要太过忙碌,没事儿见个面喝喝茶,年轻人嘛,要享受生活。”
林净宁笑道:“您说的是。”
从办公室出来,林净宁笑意全无,看来陈见民还是心存戒备。今天这么一闹,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陈见国的气焰,表面上借了他的手,实际上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要是真有了事,林净宁确实帮陈见民转移了矛盾,不过既然做了这个局,总得有人先当会儿靶子。
后来的几天里,陈见国一直给他找茬。
好几个项目从林净宁这要过手,销售部和项目部都有陈见国的人,压着程序找各种借口,迟迟报不上来。这样一来倒也是好事,知道谁在明在暗,给了他很多办事的空间。
两天过后,有销售部的人直接找上来要见他:“林总,年前和沈氏合作的那块地皮已经建工,项目已经成了,说好了四月底给大家分红,财务部说您一直没有签字。”
林净宁正在低头写文件,头都没抬:“销售部经理是吧,3月那个游乐场项目你们部门一直拖着,什么时候给我递上来?”
对方一时语塞:“这总得有个先后顺序…………”
林净宁放下笔,抬头看了过去,打断道:“所以你想说,你的事在前,我的事在后,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是。”
林净宁笑了笑:“没事就出去吧。”
那天下午,林净宁要的几个项目,都按时交了上来。听说部门经理发了火,项目卡在谁手里,整个下午都没让好过。其他几个部门有样学样,眼见着上半年分红要发了,这会儿都乖乖听话。
傍晚的时候,江桥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净宁喝着茶,问:“查清楚了?”
江桥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说:“张青山那个女婿实在太精明,让人跟了好多天,才拍到这些。”
林净宁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从前就听说过这人比较好色,照片里男欢女爱,天雷地火,张青山不得气的晕过去。
“给他寄过去。”林净宁道,“其他什么都别说。”
江桥点头。
陈清然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响了好几声,江桥见状,不知道该不该感慨,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林净宁等了一会儿,接起。
陈清然嗓音轻柔:“忙完了吗?一起吃个饭。”
林净宁想了想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陈清然似乎很享受这句话,心情自然大好:“虽然挺想让你跑一趟,但是今天就算了,我给你发了地方,一会儿见。”
林净宁抽了支烟,才动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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