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江声想了想,还是把东西留在了画室。
所以此后一连几天,书景浩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宝贝游戏机,本来就惦记得紧,一到自习课,更是相思成疾。
他趴在身后的课桌上,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求你了,快把东西还我吧!我不把它上交给老李,可不是为了换一个地方被保管啊!”
江声转着笔说:“再等等。”
书景浩猛地坐直:“还等什么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差不多。”江声认真思忖了下:“等我记录被破掉吧。”
“你的记录?!”书景浩几乎破音:“你统共就那一个变态记录,谁破的了啊?!”
这个游戏机买回来后,江声只玩了两把,战绩却直达巅顶,并和第二名甩开了质的差距。
书景浩大小是个运动员,好胜心必然是有的。
当下就抱着游戏机苦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的结果是……删除自己玩过这款游戏的记录,并坚决不让江声再沾手!
所以这款游戏虽然有且只有这一个记录,却从始至终都没人能破的了。
江声却说:“说不定呢。”
就冲某人那执着劲儿,破纪录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书景浩急了:“你要哄小学妹开心,能不能别拿我的东西哄啊?我又不需要她帮我打比赛。”
江声闻言,睨了边上的许越泽一眼,后者从善如流勾住书景浩的肩:“清隆路好像新开了家甜品店。”
书景浩转了圈眼珠:“我要三份,概不议价!”
许越泽爽快道:“成。”
“欸。”游戏机搞定,许越泽又看向江声:“你这又是帮她画画,又是借游戏机的,就差没把自己搭上去了,比赛的事到底能不能成啊?”
江声在德语书上圈出一行注释,没什么起伏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这话一出,许越泽也急了:“那你这几天都在忙活个什么劲!做慈善啊?”
江声偏头,不咸不淡地附和:“可不是做慈善嘛。”
“……”许越泽讪笑了下,变脸比翻书还快:“咱两谁跟谁啊,帮我怎么能算做慈善呢。”
“哎呀,我就是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这事到底有多少把握,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啊。”
“五五开吧。”江声没再卖关子:“看她的好胜心有多强了。”
许越泽立刻来了精神:“怎么说?”
江声斟酌了下:“上回个人赛,她没打算上领奖台,却非咬着第四的位置不放,说明还是有好胜心的。”
“一定要在有限范围内做到最好的好胜心,分量也绝不会轻。”
书景浩插话:“可她好胜心这么强,最后为什么还是不肯上领奖台?”
江声:“领奖台的关注度那么高,一旦上去了,她会计算机的事可能就包不住了。”
“啥意思?”书景浩懵了:“你是说她这么强大的技能,还是自己偷摸着修炼成的?要不是我们无意间发现,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
经过名师辅导才成就现有水平的许越泽直接自闭了:“……”
“也许吧。”江声也只是猜测,却还是认真提醒:“所以你两嘴严点,别给人惹麻烦。”
书景浩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许越泽也慢慢从怀疑人生里走了出来:“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江声说:“我相信一个有好胜心的人,不会一直甘于屈服。”
“她要参加比赛,只能是自己愿意来,可她要是没来,就说明是真的有难处。连这么强的好胜心都战胜不了的难处,我们再强人所难,就没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许越泽不由垮了脸:“可要是没有发现这颗好苗苗就算了,现在碰都碰上了,就这么放过算怎么回事啊?”
“比赛加分只是锦上添花。”江声随口说:“实在不行,多考几分不就得了。”
许越泽气急:“说的简单,有本事你去考啊!”
“可以是可以。”江声耸了耸肩,一脸的欠揍样儿:“但没必要。”
“……”
因为画画“进步”的缘故,连着一周,温韶华对温汐的态度都堪称和蔼,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方柠看她的眼神却总有些奇怪。
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却又还不太能确定。
温汐也没深想,只当她是在怀疑最近的画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周日出门时还是格外注意了些,绕了几条路才上了公交,还私自更换了写生地点。
她笃信只要画画得好,温韶华不会深究这些细节,就算会,她也并不在意。
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傀儡,爆发战争只是时间问题,而在羽翼丰满之前的妥协,也仅仅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绝非恐惧。
公交到站:临海南路。
温汐下了车,提上画具在柏油路面上走了一阵,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海岸线。
周五放假前,江声特意问了她周末有没有画画的安排,温汐直言他可以不必来,他却说说好七天就是七天。
虽然当她提到需要8点抵达时,他诡异地沉默了好一阵,却还是揉着眉心问了地点。
也是在那会儿,温汐才想到安全起见,还是更换地点比较稳妥,一时却不知该去哪儿,江声就给推荐了这里。
这是一片未开发的海域,没有名字,岸边简单团着几簇礁石,眼前无际大海中晕出一湾堤坝,坝上遥遥矗立着一座蓝白灯塔。
风景算不上多好,却胜在清新干净、安静宁人,除了海浪盖过海浪之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
温汐径直往最平整的那团礁石走去,临近时才发现上面已经躺着一个人,海风把浅色休闲服吹出鼓包,又迅速瘪下,一遍遍地熨烫着清薄而优越的身形。
他只是安静地枕在书包上,脸上随意搭着本书,就已分外惹眼。
温汐怔然发现,自己对他的熟悉程度,竟然已经到了只需了了一眼就能确认的地步。
她偏开脸,静默爬上礁石,兀自支好画架,粘好画纸,刚从包里翻出画笔,边上的人就动了一下。
“给我吧。”一道懒倦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温汐倏然回头,迎面对上一张逆光的惺忪睡颜,黑沉的眼睛半耸拉着,左手支在身后,衣服凌乱偏到一侧,露出锁骨上隐蔽的棕红小痣,拢着两指的右手无意识地冲她勾了勾。
她看得明白,这是在跟她要画笔的意思,耳根却还是不知为何有些烫。
大脑停止转动的一瞬间,身体便自觉地把画笔交了出去。
江声费力地睁开眼,又稍微往前挪了点儿,才想起什么似的说:“游戏机在包里。”
身后的黑色书包拉链半敞着,上头压着一本外文书,看着好像是德语。
温汐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翻找游戏机的间隙,不可避免地看见里面的其它物品:一副耳机,一部手机,一只笔袋,一叠学校发放的草稿纸,上头潦草地记着什么,有文字,还有音符,最下方好像也是两本课外书。
温汐想起来,从前就听很多人说过,德智体美,就没什么是他不会的,钢琴十级,美术十级,篮球游泳、游戏科技信手拈来,连成绩都优秀到让人望而却步。
有些人就是动静皆宜、十项全能,看着却还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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