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嗤笑:“滚。”

大概林净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弄得这么没面子。那天他们遇见是在端午节,星光明亮,身后有花香,听说祈福很灵验。他不知道的是,温渝回去的路上是笑着的,什么重点都忘了,只记得林净宁的样子。

后来的几天,宜城多雨。

假期三天结束,学生回校,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是雨下个不停。温渝在那几天时间里,把《面纱》这部电影看了十几遍,电影里广西的自然美景让人沉醉,她总能在每一个夜晚想到林净宁说话的神情,还有她因为紧张说谎话逃走的样子,甚至有种直觉会再见面。

日子平淡有序,偶尔忙。

六月的某一天下午,李湘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温渝还在实验室协助骆佳薇做功课,电话那头李湘情绪不稳,像是要干架的气势。

问了几句才知道,政治学院一个女生出事了。

听说对方是道上混的,不好追究,那个女生鼻青眼肿发高烧,在市区医院打吊瓶,李湘问什么都不说。

温渝下了课,带了点粥菜过去。

李湘声音很小:“怎么过来这么早?”

“提前走的。”温渝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女孩子,轻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医生怎么说,烧退了吗?”

李湘点头:“退了。”

这个事按照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定义为恶性|事件去报警,听说这个女孩子有个远房表哥是警察。目前为止,这个事还没有外散出去,知道的人都是学生,都被李湘拿学分警告不许外传。

温渝担心:“到底怎么回事?”

李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下午和她通电话还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现在却蔫蔫的,说:“问不出来,也不许我报警。”

病房里还有两床,都是老人,此刻看过来在听热闹,哪怕她们声音很小,李湘将隔帘拉了起来,示意俩人出去说。

走廊外面有些吵嚷,充满了消毒水味。

她们一路走到楼下,往偏僻一点的路去了,四周都是亭子和花草,鲜少有人,李湘苦着一张脸抱怨:“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背景只能由着人欺负,要是报警,我看到最后只怕事情会闹大,退学都是小事。”

温渝比较冷静,想的深:“别乱猜测。”

“我的学生都成这样了,能不生气吗?”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很快下定论。而且温渝来的路上打听过,好像这个女生前段时间在一个夜总会工作过,得罪了人也不一定,或许对方只是想给个教训,要是真下狠手,会比现在严重得多。

李湘:“这个端午过的真的是。”

温渝没有发表言论,只是安慰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后面我们再商量。刚才的菜你一口都没动,我重新给你买点?”

李湘胃口不大,却还是问:“能买什么?”

“你想吃什么?”

李湘说:“我只想吃我妈做的常熟叫花鸡。”

温渝:“嘴还挺挑?”

李湘是苏州常熟练塘镇人,和她一样的南方姑娘。学院的何师兄曾经打趣说,你们俩都是南方的,怎么李湘脾气这么暴躁?李湘当即上脚,温渝在一旁笑。

那天温渝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她没有回学校,存了个心思,直接去了上次李碧琦来带她去过的餐厅陇翠园,她花了很久才记住这个店名。这家餐厅除了著名的低调排场消费大,哪儿的菜都可以做,味道鲜美纯正,就是还有一个重要的点,菜不外带,除非堂食打包。

于是温渝点了一桌三菜一汤。

她并没打算吃,只是想着付了钱直接打包往出走。那天餐厅很热闹,来的客人不少,服务生异常的忙碌,大都顾着vip客户。过了好一会儿,那盘常熟叫花鸡还没有上来。

温渝想出去催的,却意外看见了林净宁。

他好像有饭局,身上还沾着酒气,背对着她,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谈笑之间微微侧目,温渝瞬间躲到一面墙的转角。

只听到他的声音:“这种事不太好办。”

她听了两句,别处有人叫她。

偏过头一看,是一个女服务生,正笑着问:“您是有什么事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餐厅前台。”

她应付了两句,再抬头,林净宁已经走了。

温渝说不出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隐隐有些丢掉了什么一样,发呆似的回了包厢,等到菜上齐,没再停留打包带走。她一边往出走,一边在找那个身影,甚至有些后悔,上次林净宁主动搭话,她怎么就给跑了呢。

结果刚走出餐厅,又被经理叫住。

可能是包厢里有些热,她来去着急多思,此刻看着神情不太正常,脸色有些绯红,给人的感觉像是生了病,由不得那个大堂经理担心。

温渝一愣。

对方道:“您看着脸色不太好,需要我们帮您叫车吗?”

她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很健康。”

说这话的时候,身后一声短促的低笑。

温渝回过头。

她在一片傍晚的夕阳背景下,看见了林净宁。他坐在后座,此刻的表情有些揶揄,怎么说呢,像是已经看透了小孩子的谎言,却还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一旁的大堂经理喊了声:“林总。”

林净宁轻抬了一下手,对方退开了。

温渝有点尴尬,她对林净宁挤出了个不像笑的笑意,似乎前几天那个说“您有所不知,我家境不太好”和“身体不太行,这些年一直靠药吊着。”的人不是她。

林净宁也不拆穿,饶有趣味瞧着。

温渝手指乱指:“真巧啊。”

林净宁“嗯”了一声。

看她实在难为情又要跑路的样子,林净宁好似逗猫一般,嘴角展开了一丝笑,兴许是刚喝过酒的缘故,声音有些低哑,微醉道:“送你一程?”

他那声笑太低沉,温渝心里直跳。

林净宁是来这谈公司新项目的,喝的多了点,眼神也有些迷离。他穿着件黑色的西装,意大利品牌,和温渝柜子里那件一模一样。距离如此近,她忽然意识到那天晚上,被她因为紧张忽略的那句“我今天没带外套。”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件西服是你的?”温渝惊呼。

真是够迟钝。

林净宁似乎坐的有些僵硬,动了动手腕,眼睛却是盯着她的,话到嘴边也是慢条斯理说出来:“现在才问起,是不是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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