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了罗沂的通房,她们大多窃窃私语,在背后嚼着舌根,远远看见她走过来,都会一哄而散。

清棠做梦,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

有个衣着金贵的妇人,鬓角环佩叮咚,袖子上不知熏了什么香,格外好闻。

手里拿个拨浪鼓,声音轻柔的逗弄着面前小孩。

清棠不知道那孩子是谁,也不知道那妇人是谁。

只知道眼前一幕很熟悉。

大抵,是她从前在哪儿看到过的画面。

把自己代入进去,以为那妇人是她娘,那稚子便是她。

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

门外有细细的声音:“清棠?清棠?你在吗?”

声音很小,像是怕被人发现。

清棠很快听出来是春蝉。

春蝉是烧火丫头,平日里,是没资格来主子院里的。

她今日来找她,一定有急事。

“春蝉,怎么了?”被罗沂看上后,唯一几个没远离清棠的,春蝉就是其中之一。

上次春蝉的父亲生病,她还拿了大笔积蓄借她。

她很在意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春蝉的脸色有些奇怪,说话的声音也支支吾吾:“清棠,你……你上次托我打听你家人的事儿,有点眉目了。”

清棠想到刚才做的梦,那个妇人摇着拨浪鼓的手:“真的吗?”

“千真万确,只是,”她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给我消息的人说,这事儿还得银子才好办。原本我想先给他的,可是你知道我父亲吃药生病,欠你的钱我还没还呢,所以过来找你,你要是还想继续追查下去……”

“得、得要三两银子!”

“三两?怎么这么多?”清棠咋舌,寻常丫鬟一个月只有半吊钱,三两,清棠要不吃不喝,攒半年才能拿到。

“是、是啊,我也奇怪,这次怎么要这么多?”春蝉移开视线,“可那人如何都不松口,说没有三两银子,他就不查这事儿了。”

清棠其实现在没有三两银子。

她的钱上次借了大半给春蝉后,在别处又使了些,早就所剩无几了。

联想到那个梦,清棠最终狠心:“好,你等着,我现在拿给你。”

她走进房里,翻箱倒柜从压箱底里掏出一块玉佩。

那玉佩成色不算好,却自幼跟着她,想来应是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可若是找不到家人,她要这玉佩也无用。

“春蝉,这玉佩,抵出去应该值三两钱,你……”她顿了顿,“能不能让那人给个期限,最迟半年我会把它赎回来的。”

春蝉忙接过那玉佩往怀里揣,提步就走:“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交代他。”

“若有消息,我马上来通知你。”

清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

春蝉是她最好的姐妹。

应该……不会骗她吧?

“你是清棠姑娘吗?”一个梳垂双髻的丫鬟走过来问,“赵姑娘嘱咐我带你过去呢,还请清棠跟我走一趟。”

赵小姐叫她为何?

很快,清棠就知道赵小姐叫她做什么了。

屋里乌泱泱坐了一群人,林语柔被人簇拥着坐在中心,看见是她,脸色微僵,很快打岔过去。

赵小姐笑意盈盈让她站在不远处:“听说你是罗三爷的人?清棠,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罗三爷没了腿,你们是怎么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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