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过花园时,她被人轻巧一拉。

罗慎扣着她下巴,眼里燃着怒火,绷着嗓子问:“刚才叫你走,为什么不走?”

做主子的好处,便是不用察言观色。

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棠不知如何解释两人之间身份的天差地别,罗慎做事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眼色,可她不行。

大概见她脸色过于难看,罗慎语气缓下来:“哭什么?眼睛红的和兔子似的。”

清棠抖着声音辩解:“没哭。”

她很少哭,明白命运无法反抗后,她就知道,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在罗沂眼里,眼泪是助兴的良药,她越哭打的越狠。

在罗慎眼里,眼泪是她示弱的武器,只要流泪,那么他愿意低头。

清棠不愿叫人再看轻,很长一段时间,她气极了,眼眶会红,但决计不会掉下泪来。

“被人欺负为什么不知道找我?”罗慎沉着声音逼问。

花园虽然平日里没多少人,但若被人发现他们在这拉拉扯扯,恐怕当晚清棠就会被发卖到人牙子那去。

“这种小事,不敢污了二爷耳朵。”

“你和我还这么生疏?”罗慎皱眉,“什么事都做过了,还装假客气……”

“二爷!”清棠吓得大声打断他,环顾四周,一颗扑通直跳的心才落回胸腔,“奴婢、奴婢是三爷的人,请二爷自重,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自重?”罗慎被她的话激的冷笑,他也说不明白怒气哪儿来的。

“清棠,你我之间,用得上自重两个字吗?”

他动了怒,说出的话愈发不着调。

清棠脸色惨白,这种羞辱的话,她听的不算少,可每一次听,都会觉得丢脸至极。

罗慎还要说什么,目光瞥及她的脸色,话头猛地一顿。

心里涌上怪异的感受。

他刻意忽略,不愿承认。

罗慎走哪儿不是叫人捧着的,除了在清棠这,不是避之不及,就是见了洪水猛兽般惶恐。

原本想问她伤好的怎样的心情消散,罗慎脸色冷下来,他睨着清棠,嗤笑道:“既然觉得是罗沂的人,那下次,也不用再来找我。”

清棠昏昏沉沉的想,她没有找过罗沂啊。

每次都是罗沂主动过来找她。

即使她无数次表示,不想发生关系,不想再继续保持下去,可他把那当成情趣,从来没有仔细听过。

清棠突然觉得很委屈。

这股委屈持续到她回到梧溪院,罗沂今日不在院里,和桃红不知道去哪了,估摸着是去外头听戏了吧,这样也好,她也不用面对罗沂他的怒火了。

没人在乎她大早上去绣房受了一肚子气,在摸到湿漉漉的床铺时,那股委屈突然到达顶峰。

清棠以为不会哭的。

原来很多时候,是还没逼到那份上。

哭,也可以不用发出声音。

床不知道被谁用水浇透了,湿的可以拧出水来。

做这事的人可能怕她拿备用的换上,于是把她前年新做的被褥一并泼湿了。

清棠觉得好累,不想动弹。

缩在勉强还算干燥的角落,揪着身前衣襟抽噎着。

她本来就性子软弱,平日里不擅长和人起冲突。

受欺负也无处可说。

从前做丫鬟时,好歹还有几个姐妹,愿意和她贴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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