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简第一次走进沈恪的书房,他原以为整个别墅中,最大的房间应该是沈恪的卧室,没想到却是这里。
书房的装潢简单到了极致,一张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的书桌,一把椅子,窗下置了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甚至,整个房间看不到一本书。
林简心里有点好奇,但也没多问,他站在书桌前面,听沈恪又问了一次:“这么晚了不睡觉?”
林简张张嘴,却答非所问,只是说:“你回来了。”
沈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书,问:“拿的什么?”
林简嘴角绷得更紧了,垂着眼睛犹豫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将书面转给他看。
沈恪在看见封皮上醒目的《side by side》后,眼底渐渐浮起笑意:“英语书啊。”
“嗯。”林简终于出了个声,而后像终于鼓起勇气一般,轻声问:“你……你看得懂这个吗?”
沈恪:“……”
当年雅思口语8.5分,几年前就已经拿下一级口译翻译资质证的沈家少爷,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沉默片刻,他神色复杂地回答:“……那还是看得懂的吧。”
没成想林简的眸光忽然亮了亮,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你能教教我吗?”
沈恪意外地挑了下眉,忽然明白过来一点儿什么。
从这孩子转学办好他就走了,一个月不到,从欧洲飞到澳洲,十几个国家的海外市场逐一走了一遍,他人在国外漂着,必然也没有时间和机会问一问他新学校的事,对于课程能不能跟上,环境能不能适应这些细节,一无所知。
眼下他人刚进家门,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让小孩堵在书房,拿着本英语教材求辅导,可想是……适应得不太理想。
若是放在普通家庭中,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家长失职?
沈恪捏了捏眉心,说:“现在吗?或许可以等——”
林简飞快地摇了摇头,打断道:“明天上课要考的。”
“……”沉默几秒,沈恪妥协:“行,跟我过来吧。”
林简一句“去哪”还没问出口,就见沈恪走到书桌后面的那扇墙旁边,抬手推了一下墙面——
下一秒,林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闭合的墙面随着沈恪轻轻一推,径直向内打开——没想到这间书房竟然内有乾坤。
内室的面积不知要比外间大上多倍,林简屏住呼吸,随着沈恪入内,步子轻得不能再轻。
入眼就是一排排高阔的红木书架,色泽温润,木香醇雅,仔细看,每座书架侧面都镶嵌着一个铭牌,标明了此书记上存书的类型和入架时间,大概是方便查找。林简匆匆一瞥,在心里简单估计了一下,这间内室里的存书起码超过万本。
房间里铺的木地板与书架同色,靠墙的空旷地方摆着一张长案,上面置了笔墨纸砚,一长幅书札卷轴铺陈案台之上,林简忍不住走近打量,虽然看不懂那笔下方寸之间的求度追韵,也能体会到写字之人起锋落势之时的风骨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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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不自觉地将卷轴上的字轻念出声,转身问沈恪:“这是你写的?”
沈恪回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写着玩的。”
偌大的书库没有椅子,但是地板上却随意放着好几个懒人沙发,沈恪挑了个淡蓝色的往里面一窝,随手拽过身边的那个白色的,拍了拍:“小孩儿,坐这。”
林简抱着书靠过去,原本自己坐下的力道并不大,谁知道那个懒人沙发里塞的好像是泡沫粒之类的东西,小林简脊背还没靠到实处,背后猝不及防地软塌下来,他整个人就唰的一下就陷了进去。
直到被沈恪眼疾手快地拽出来,林简还是懵的。
沈恪一手拉着林简,一手从身后拽了一个稍微硬点的垫子,往林简那个沙发上一放,噙着笑道:“行了,坐吧。”
放开林简手腕的时候,还忍不住低声道:“赶紧多吃饭长高点吧。”
说这话时,他眼底还蕴着一丝很淡的笑意。
林简只好再胆战心惊地坐回去。
好在沈恪也并没有继续逗他玩的意思,林简将英语教材翻到指定的那一页,递给沈恪看:“明天要做口语练习,要背下来的。
沈恪就让他先念一遍。
林简“嗯”了一声,依旧用手指着单词,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夜深沉,周遭静,只有男孩稚嫩纯质的嗓音萦绕在房间里。
“my sister anita is practicing tennis。she practices tennis every day after school……”
虽然比林简自己练习的时候好了一些,但是依旧卡顿磕绊,不过让孩子意外的是,哪怕他发音再不纯正,沈恪从头到尾表情都淡然又平静,没有一点忍着想笑的意思。
这无端让林简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声音也稍微放开了一点儿。
一篇课文念下来,林简的目光中还是沾染几分惴惴不安,从原本一个安静地雪娃娃,变成了个安静且无措的雪娃娃。
沈恪“嗯”了一声,随口道:“还行。”想了想问他,“带笔了么?”
林简愣了下,摇摇头。
沈恪冲那边的书桌抬抬下巴,吩咐:“去拿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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