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溟的叹声戛然而止:“什么梦不梦?”
“四日前晚上,我看到你在左卿房,你们纠缠在一起,你和左卿,有问题!”
看来,她还是忘了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
苏溟反而松了口气,“你是说我断袖?”他哈哈一笑:“就算断袖了我也不可能找左卿呀,你看他多弱,鸡都杀不了吧!”
“正因为弱不经风,你才有男子气概呀!”
“放屁!我就是吊死在这房梁上我也不和他沾上边!”
可是越是解释,越是气愤,在苏衍眼里却越是刻意,仿佛就在说:我喜欢左卿,可我就是不承认,我害羞……
苏衍靠着门,对苏溟挑起眉梢。
“罢罢罢!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左卿那玩意儿早晚得离开镇子,等他离开了,你安安份份的给我去楚城把采来的药材卖了!”
“你让我去?”
“不然我去?”
苏衍不情愿:“我一弱女子,岂能长途跋涉,还要去那楚城,多累啊!”
苏溟一脸好奇:“你是弱女子吗?”
夜色静怡,苏溟在房门前踱步,面色凝重,目光焦灼。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触及到书案上那封信,心中却始终想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召回自己,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
太多为什么,他必要去问个明白!
三个月后,左卿的伤已经全好,但因为伤了筋骨,眼下也只能做一些轻松的火。
这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左卿却仍旧不爱言语,整日摆着张冷脸,鲜有笑意。最常做的事,也就是在太阳升起时帮苏溟洒扫下酒馆,在有零星生意时勉强端个盘子。闲时院中散步,看看花,看看草,顺带看看燕子越来越少…到太阳落下,就陪着苏衍,一人各一端坐在门槛上,一起看街上人来人往,渐入夜市。
苏衍渐渐摸清了他的脾性,此人寡淡无趣,甚至有些冷漠,但起码愿意帮她晒晒草药,整理院子,至少,他不像别人那般世俗,不像若水城里头那些达官贵人那般看不起人。
苏衍不清楚他的过去,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她的友,她能让他安心。
出发那日,苏衍换了一身男装,戴上斗笠,提了个大包裹外加个竹篓,兴致勃勃地出了门。临走时,苏溟抹着眼泪不舍道:“你可是第一次自己出门,万事小心点,别让为师担心啊。”
苏衍拉过师父的手捏了捏,故作伤心:“师父你可要保重自己,我这一去怕是要许久才能回来,一路上有左卿在不会有事,您放心。”
苏溟反而不放心,收了泪,冷冷看向左卿道:“先生也是有身份的人,一路上可要好生保护我徒弟,若是有了闪失,别怪我那日说的话当真了。”
左卿淡然一笑,“自然。”
苏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话?”
“咱们走吧,趁天黑前一定要找到落脚的地方。”苏衍不明就里的就被左卿拉走,一路离开主街,再离开镇子,突然就恍然大悟,哼哼,原来是断袖之情。
路途遥遥,甚是无趣,苏衍却兴致高涨,扯东扯西的,嘴巴愣是没停下过。
中途休息,苏衍四脚八叉的靠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冠,洒在她身上。
他注视她,忽然笑了笑。
苏衍倏然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他,心道:要是换作师父对自己笑,兴许还觉得是对自己的关心,可是左卿的笑,这心里怎么这么发虚呢?
不禁嘀咕,他这又是怀着什么阴谋诡计!
“方圆百里只有我,你笑谁呢!”
“你以男装示人,也是风流倜傥的少年。”
苏衍愣了下,感情他这是犯花痴呢!又沾沾自喜道:“以前师父总说,我如果是个男子他一定不会救我,因为我会拐走他老婆!你说,我做女人是不是可惜了?”
“若你是男子,想必世间所有英俊少年都将被你比下去了,可惜,你是女儿身。”
苏衍拉着他追问:“那你说,我做男人好不好?”
左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良久,皱起了眉问头,“你喜欢女人?”
苏衍一把甩开他,“你不也喜欢男人?”
“什么意思?”
苏衍坏笑:“我师父对你非同寻常,我怀疑你们俩暗中生了情愫,你们……”
没等她将话说完,左卿迅速站起来,脸色陡然间羞红,“我们还是赶路吧。”
苏衍无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寻了个讲头,哪能轻易放弃。一路紧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说,我要是撮合了你俩,算不算积德啊?”
“……”
“师父不承认自己是断袖,是不是不好意思?”
“……”
“你们在一起,是让师父嫁过去还是你入赘我们家?不对不对,怎么看都应该是你嫁给我师父做我师娘呀!”
“……”
在苏衍小时候,父亲总跟她讲解六国局势,讲到楚国时,他每每一脸感慨的说:四十年前,容王联盟临国、赵国、燕国、吴国四国之力攻打楚国,将楚人赶出旧都‘若水’,一直赶到了江南一带。没想到楚人在那神仙一样的地方过上了安稳太平的日子,远离了纷争,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正因此,苏衍从小就想看看楚国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大抵是从小就对这个世外桃源有着深刻的印象,亦或是这个印象里深深烙印着父亲那些抹不去的痕迹,苏衍总觉得这里异常熟悉。每一条街巷,每一家商铺,即使是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好像是曾经来过、认识过,大概这就是似曾相识吧。
天色渐暗,俩人紧赶慢赶这才进了都城,落脚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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