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皙看起来越正常,沙小貂和杜子娥就越害怕。
看着刘皙咕咚咚喝下一杯水,那架势像在喝酒似的,杜子娥赶紧想阻止刘皙要灌第二杯。
沙小貂却拦下了杜子娥阻拦的手:“让她喝吧,就这么一壶温水,喝完也没了。”
刘皙确实一下子就把家中的开水喝了个精光,她十分淡然地提着烧水壶接水烧水,紧接着拿杯子去接过滤水,直接生喝。
“诶!”杜子娥追到厨房,赶紧抢下水杯,“刘皙,你……”
刘皙很平静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你别自己一个人闷着扛着啊。大家可以陪你度过,可以一起分担的不是吗?”杜子娥拉住刘皙的手,心疼得表情失控,显得十分悲痛。
沙小貂没眼看杜子娥这样的神情,拉开她:“行了,想喝水就喝吧,如果这样能舒服点,喝点自来水又有什么关系。”
沙小貂将杜子娥拉到一旁,尽量离刘皙远些,确定刘皙听不见她说话,才压低声音对杜子娥道:“子娥,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反而会给刘皙更大的压力。”
杜子娥急道:“难道我们不管吗?”
“管也不是你这么管的,刘皙自己都这么平静,显然她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要是着急上火的你觉得会让她更好受吗?陪伴、分担,没错,但要以一种沉稳的方式去陪伴她,才能真正为她分担啊。你见过哪个心理医生能靠心疼来治愈病人的?”
杜子娥嘀咕:“我也不是心理医生啊。”
“你不是,但你想让刘皙更舒服,就得以心理医生的方式。”沙小貂说,“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安静地待着就够了,她需要什么,你满足她,她不需要的,不要强加她。”
沙小貂拍了拍杜子娥的肩膀:“收一收你悲痛的样子,她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沙小貂就站在门边,说话间,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她忙带杜子娥让开到一旁,以免一会门打开碰撞了她们。
是谭琴回来了。
谭琴一进门,就和两人看了个对眼。
谭琴放轻动作关好门,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样?”
正问着,厨房的刘皙走了过来:“你们放松点,我没事的。”
谭琴看向她,直言:“刘皙,我跟你回家。”
【12.1周四】
刘皙并没有拒绝谭琴,带着谭琴坐上了前往川城的动车。
谭琴也没有刻意活跃气氛或说什么安慰话,两人但凡开口,绝无闲谈和废话。
除了路上必要的交谈,比如“车到了”“在那里检票”之类的话语外,两人一路无话。
刘皙看起来也没有多悲伤,只是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和平时笑容温暖、亲和随和,擅长活跃气氛的刘皙完全不一样。
到了川城,刘皙的脚步越加地沉重。
直到这时,谭琴才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走吧。”
刘皙的家中,此时乱作一团。
刘皙的爸妈仍然记恨着儿子“背叛”了他们,甚至不愿意处理刘天的后事,只说刘天是在叔叔家死的,就得由叔叔婶婶负责。
叔叔婶婶原本就对爷爷在刘皙家摔倒这事满是怨怼,爷爷的医药费刘皙父母分文都没出。
现在不处理刘天后事也就算了,还放言说这不孝子死了就死了,一分钱都别想再讹他家的。
叔叔婶婶简直再次被这对夫妇刷新了三观。
刘皙的妈妈操着大嗓门:“他都不要我们这父母了,跑你家尽孝去了,你们连给他办这点后事都不愿意?可怜我们把这白眼狼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来这么大,上你家尽孝去了不算,还在你家死了。他这么多年在我家怎么就好好的不会自杀,怎么才去你家没多久就自杀了?啊?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人是在你家自杀的,肯定跟你们脱不了关系!我们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就不错了!”
婶婶气得差点一个倒仰:“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叔叔抬手指着他们,手抖个不停,声音也是又劈又抖:“跟你家做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皙和谭琴默默站在门外,听了这么几句精彩绝伦的话,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
谭琴按住刘皙的肩膀,询问她的意见:“我先进去?”
刘皙摇摇头,声音很冷:“不用。”
说罢,她拿钥匙开了门。
屋里的人吵闹得太大声,以至于刘皙都开了门和谭琴一起走进来了,还没人发现她们。
直到刘皙扬声道:“哥的后事,我来办。”
屋里顿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一道看过来。
刘皙的妈妈一见刘皙就一蹦三尺高:“好啊你个贱种!你还敢回来!”
眼见着泼妇冲上来要打人,谭琴一个箭步挡在刘皙前面。谁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反正泼妇还没打到人呢,就被谭琴拧着胳膊弯下腰痛呼哀嚎了。
这是谭琴第二次对同学家长动手。
刘皙径直走向哥哥的房间:“哥哥的遗物,我要带走。”
“遗物?什么遗物,他哪个遗物不是用我们的钱买的?那是老子的财物!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一脸凶恶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拦住刘皙,谭琴怕男人伤害刘皙,忙一手拉拽着妇人快速移至男人旁边,空着的另一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们既然不给办后事,就别捣乱。”谭琴用力一扯,把男人扯得一个踉跄。
刘皙见爸妈都被谭琴拉住,赶紧进了哥哥的屋。
可是哥哥的屋里除了一衣柜乱七八糟的破旧衣服外,其他贵重的东西都不见了。
曾经被哥哥视若珍宝的那些动漫手办、模型和周边,也都尽数被毁坏,变得七零八碎。
哥哥的房间如同被土匪打砸抢烧过一般,一片狼藉。
巨大的愤怒充斥着猩红双眼,刘皙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像马上就要张开利爪撕碎人皮的恶魔。
“你们把哥哥的房间弄成这样?”刘皙阴狠地瞪着谭琴一手一个抓着的父母,“是哥哥自杀前弄的,还是哥哥死后弄的?”
刘皙的妈妈正被谭琴单手反拧着胳膊动弹不得,不动都酸疼难忍,一动更是撕心裂肺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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