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托克斯确实强大,无愧剑魔之名,哪怕已经沦为了暗裔,受限于这具堕落扭曲的血肉之躯,发挥不出天神战士时的几分实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裔最强者的实力,伊默等人已经亲身领教过。

就像是神话中的天神或恶魔降临现实,举手投足间展示出的伟力,给人一种人间无敌的错觉。

但是……

或许亚托克斯很强,人类当中除了有限的那么几个,其余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但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恶魔。

当下这种情况,亚托克斯与佐兰妮联手,伊默等人已经是无力回天,最理智的做法是断尾求生,让死亡的人数降到最小。

但伊默与佐兰妮间因为阿卡丽已经结下了不可调和的仇怨,此仇此恨,哪怕是追杀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伊默也要让佐兰妮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与佐兰妮死磕到底,不惜一切代价……

阿卡丽那份浓郁炽热的感情已经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的心底,他怎能不做出回应?若是这种时候还要压抑自己的情感遵循理性行事,那人又与冰冷的机器何异?

只是其余人没必要掺和到他与佐兰妮的矛盾之中来,伊默不愿意再看着他们因自己白白赴死。

只是亚托克斯的存在,让其余人连活着离去都成了奢望。

……既然如此,那就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好了。

越是危险,越是混乱,才越有可能在多方混战中浑水摸鱼,寻得生机。

符文之地这个世界有不少足以对抗乃至压制亚托克斯的存在,据伊默所知的便有至少五位,隐藏在暗处的只会更多。

但这些存在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出现在暗影岛?伊默也自忖没有资格让那几位降临。

唯独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已经超出常理,违反了当今几乎所有对魔法的认知。它是超出历史的远古存在,是所有生灵共同的恐惧,如果听到它的名字,即使是动物也会变得不安。

它比任何历史记载都更古老、比没有星星的夜更漆黑,它来源于一切生命的原初恐惧,诞生于第一声惊骇的尖叫。它从恐惧中孕育,它以恐惧为食,只要恐惧存在,它便不死不灭。

它是一个恶魔,归于处于恶魔学顶点的“十大原初恶魔”之列,执掌着“恐惧”的权柄,这种最原始的情绪带给它无穷的力量,甚至让它超越了本身的极限,成为了概念级的抽象存在。

姓名是存在的延伸,寻常恶魔会因被道破真名而产生畏惧的情绪,继而无法为祸。但那个代表了恐惧的恶魔不会,因为它的存在,便是恐怖本身。

它是人类认识恶魔之前就已存在的恶魔,恐惧令它成长到了“凡有言,必被知”的程度。不管在物质世界的何处,只要说出它的名讳,便会导致它的降临。

符文之地是存在着真实的恶魔的,这些自远古出现的没有形态、没有思想的孱弱精怪在各种情绪的灌溉下,逐渐成长为精神领域中不可名状的存在。人类不断付出血的代价,对于恶魔的了解却始终停留在浅表,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恶魔带来的恐怖还在被逐渐遗忘。蒙昧时期的人类留下的警告变成了神话传说和无稽之谈……直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句的寓言故事。

但这些,对于伊默来说,不是秘密。

这是他押在牌桌最后的,能够与任何强敌同归于尽的……底牌。

“王者十位,王座十张,

王冠九顶,加冕头上。

独剩一人,掘土墓葬,

独剩乌鸦,不死不生……”

伊默无声念着一首来自德玛西亚的古老诗歌,便要呼唤十大原初恶魔中最古老的存在,恐惧恶魔,费德提克降临。

恐惧是所有生命都无法摒弃的心理情绪,连高贵如飞升战士、或是堕落如暗裔,亦不可避免。而源于恐惧的费德提克,则是所有生命的天敌。

至于费德提克降临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又会以怎样失控的态势滑落到深渊中,伊默已经无暇可想了,反正如今他们已经跌入了谷底,退无可退……

那便索性鱼死网破吧!

“费德……”

佐兰妮不寒而栗,忽然有些心神不宁地朝着身后看了看,就好像有一只怨灵趴在她脖子后面吹气,让她后背凉飕飕的。

这自然只是错觉,破败之咒还在持续逆转中,两个暗裔的气息也不断地扩散,怨灵们自保尚且不能,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随着伊默的话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复苏,莫名的恐惧和没来由的担忧形成了恐慌的氛围,就连空气中混入了一股阴翳的味道。

佐兰妮呼吸一窒,心悸不已,就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鬼爪攥住了一般,不安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她可是佐兰妮,血巫术造诣在暗裔之中也是巅峰造极的存在,血巫术无时无刻不在为她调理这副新获得的躯体,不可能是夺舍产生的身体异样。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总不能是他佯装出来诈唬自己……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佐兰妮掐灭了,伊默那副笃定的模样,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她远比伊默以为的要了解他更深,也深深的知道,伊默从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佐兰妮额角突突突地跳动,忽然间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暴喝出声:“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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