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跟走阴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人和狗还大。
现在柳白就觉得,其实这纸马车跟纸马车之间的差别,也是如此。
他现在就坐在公孙仕的马车里头,他难免会跟马老爷的马车对比。
马老爷的马车,只能用来跑路,坐久了还会颠的屁股疼。
但公孙仕这个呢?
疾驰在路上,都只能看见残影,可偏偏车里的柳白坐着,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好似如履平地。
起先公孙仕是说要骑马的,速度能快些。
可柳白根本骑不了,无奈,他只能掏出了他这辆没怎么用过的马车。
司徒红当时看出了柳白的神色,也解释了,说红灯坊坊主的座驾,可比这好多了。
只是她说归说,柳白也没让她跟着。
而是让她回去跟司徒老祖言说情况,说他跟着短刀帮的人去这枫叶渡口了。
血食城以东有条从岘山里边流出来的大河,名曰:神前河。
这枫叶渡口,便是在这神前河边,离着血食城约莫有着十公里的路程。
公孙仕的马车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是到了。
这枫叶渡口因为地理位置加上走货比较多的缘故,俨然跟个大型集镇差不多了。
临了等着柳白来到这时,马车速度慢下来了,他也算是晓得这地儿为何叫做枫叶渡口了。
因为这渡口两边,各是种了两排高大的枫树,此刻天时已入秋,满树的枫叶飘落,洋洋洒洒的一片黄,煞是好看。
甚至就连马车碾在这青石板上,都是踏着一片又一片的枫叶。
“三大家在这都有产业,其中当以周家的最多。”
“现在那五服堂也想来这分一杯羹,已经跟我们干过好几次了。”
柳白打量着窗外的情形,耳边传来公孙仕的声音。
余着刚路过的那块地儿,他从窗户回头望去,也见到了自己的产业,嗯……红灯坊的生意很好,哪怕这大白天,门口的人都是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还有走阴人的身影。
果然,这点火破戒,只有零次跟无数次。
前头赶车的同样是个聚五气的走阴人,甚至都还是先前去过黄粱镇的那个,名字好像是叫做丁瑞。
是个不修边幅的放浪儿。
和司徒良那种假的放浪儿不一样的是,他是实实在在的放浪儿。
“少帮主,坊……坊主大人,到地儿了。”
丁瑞说着已是跳下了马车,柳白跟公孙仕紧随其后出来。
路边是一间挂了刀的屋子,没甚别的,更不像是有闹祟的痕迹,柳白便是转头看着公孙仕。
后者解释道:“这是我们短刀帮歇脚的地方,闹祟的在渡口仓库那边,听着说是这里有个从渡口那边逃过来的。”
“我们先问问是怎么个事。”
临着进了屋,便是能感觉到一股暖意,显然是有人刚在这点过火。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浓重的中草药的味道。
柳白跟着进了里屋才算看清,这床上正躺着一个没了下肢的男子。
其脸色苍白,但好歹人是清醒的。
见着公孙仕进来了,他还挣扎着抱了抱拳,“见过少帮主。”
“嗯,樊大飞是吧,我记着你,渡口仓库那边闹的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断了双腿的樊大飞听到这话也是费劲点头,而后开始讲述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祟最开始是昨儿傍晚……”
……
大日西斜。
几名短刀帮的帮众先是在渡口那边填饱了五脏庙,回来之后,才在这巡视着仓库。
临了,等他们巡完一圈回到这仓库入口这边时,才见着神前河发了水,可这明明也没下雨。
想来这雨多半是在上游的岘山上边下着。
甚至连河水都浑浊了不少。
恍惚间,走在最后头的葛大忽然指着一旁的滩涂上边说道:“瞧,不知是哪家妇人的鞋子都被冲到这来了。”
樊大飞见状开玩笑地说道:“要不捡起来,给葛大你带回去使使,指不定都还带着味呢。”
“小爷我可没这癖好,有想法还不如去红灯坊爽爽了。”
“那的妇人花活好,你小子去了指不定就一个呼吸的时间。”
“就是,只是那鞋看着还蛮新,估摸着就是我们这附近哪个小娘子的绣花鞋。”
几人说说笑笑的过了这木架桥,便是朝着住处走去。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说完转身的那一刻,原本还在浑浊河水里边的那双绣花鞋,跳上了岸。
然后亦步亦趋的踩在他们的脚印上边,跟着去了他们的住处。
“踢踏”声不断响起,只是每次都跟他们落下的脚步声重叠,也没什么邪祟的气息暴露。
因而更是没人发现。
等着到了晚上,葛大在自己房间里边睡得正香,可恍惚间,他忽然好似听到有脚步声在自己房间里边响起。
他几乎是刹那间就睁开了眼。
起先当然是点燃了自己的命火,这都处在这神前河岸,这大江大河的,危险程度可不比老树林子里边小。
甚至比林子里边还要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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