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笑着躲过一旁,却道:“肖大少爷,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么,女孩子的脚可金贵的很,哪能是说看就让看的?”肖瑜一愣,笑着道:“切,背都不知道背过你多少次了,也没听你害羞过,现在倒跟我说起授受不亲的话来了。”
容容俏皮道:“那是小时候,胡闹吵着玩儿,现在咱可都是大人了,自然不能那么随便了,爸,您说是吧?”
卿医生正看他的电视剧呢,听见了,哪有心思掺和小孩子话,又跟着剧情笑了几声,才道:“容容,怎么也不知道拿些糖果出来招待一下?”
容容撇嘴道:“爸,我腿脚都还没好利索呢,又让张罗这张罗那的,再说了,人家家里什么样的糖果没有,哪稀罕了?”不想肖瑜却道:“稀罕的,你拿什么我都稀罕。”
容容蹙起眉怒目而视,不过肖瑜仍是笑嘻嘻的看着她,虽然姑娘的脾气似乎是娇蛮了些,但富家少爷依然喜欢的很。一时肖瑜跟着容容入书房少坐,见桌上翻着一本线装古书,正要看是什么文章时,才只依稀看到“淇奥”几个晦涩古字,已被容容收了去,不免好奇问道:“看些什么书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容容只道:“要你管。”
肖瑜也不在意,因坐着跟容容说起一些军训时的趣事来,比如谁又顺拐啦,谁又中暑啦,哪些个姑娘都晒黑成煤球啦之类的,一时又把自己的帅脸凑到容容眼前,笑着问:“也看看我最近有没有晒黑了些?”
容容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玩笑道:“晒黑些倒好,我看你啊就是太白了些,看起来奶气的很。”肖瑜笑道:“奶气不好么?别人都喜欢,只有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缺点了。”
容容随口笑道:“既然都喜欢,那你去找她们玩不好么,怎么来我这里?”
肖瑜笑道:“她们喜欢她们的,我喜欢我的,本来也不相干,对吧?”说罢半眯着桃花眼,柔柔的看着容容白如霜雪的绝美面庞。这肖瑜的眉梢眼角似有紫电流窜,见缝就钻,寻常女孩一般很难抵挡住他这般浓情蜜意的攻势,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来,纵使迷倒的女孩已经数不计数,但在他最在乎的容容面前,却始终收效甚微。
在家休养十余天之后,容容自觉行走站立已无大碍,眼看着军训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女孩不愿意完全错过这一段重要的经历,因跟母亲说起。马老师起先不愿意,只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后面在卿医生的同意之下,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日早上容容换了军训服,靓影怯怯生生,来到操场之上。叶梅等几个同学看见了,都过来问长问短,容容只说没事,说人不都正站在你们面前么,还能有什么事?几个同学才笑拥着一起过来。
因为早早请了假,这边罗教官倒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个学生,要知军训站位那都是早早安排固定好了的,可不能说变就变,这临时多出一个人来,没奈何,只好让站到最靠后的男生堆里了。
容容倒也不介意,反正自己临阵磨枪,也只是凑个数做做样子罢了,到了最终的检阅典礼,想必也是不能参加的。
在练完一个小时的正步齐步走之后,依照惯例,又是半小时的军姿站立。
这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同学们站军姿也是从十分钟二十分钟才最终累积到现在一次半个小时的,容容只是个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大小姐,又是头一天训练站军姿,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又哪里吃得消,才过十分钟,便已汗水涔涔而下,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又那脚伤也还没好的完全,这时隐隐作痛,伴着酷暑燥热,也开始一并来袭扰女孩的意志。再过三分钟,容容终于撑不下去,身形一个踉跄,跪倒在一旁。
罗教官见状,英气的眉毛一拧,走步过来,问:“怎么回事?”
容容咬着嘴唇,正不知如何答对,这时却听她前边的一个男生答道:“报告教官,她脚踝有伤,所以不能久站。”男生说话的时候军姿谨立,身子并不动分毫。
只是罗教官听了,却是脸上一冷,指着他严肃道:“你,出列。”
男生飒然转身出列,单立教官身前。罗教官道:“我问你了吗?”
“没有,教官。”
“既然没问你,你答什么?”
男生眼眸里的光闪过一旁的容容,随即一声不吭。
罗教官厉声道:“我没问,谁都不许说话,既然你替她开了口,很好,”说着教官看了一下手表,:“她还剩下十七分钟军姿,你一并替她站完,明不明白?”
“明白。”
“入列。”
“是,教官。”于是男生再度转身入列,不言不语,岿然不动。
罗教官的嘴角微微勾起,却指着旁处阴凉,对容容道:“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容容依言走到荫下,这时才敢长出一口气来,我的乖乖,原来这就是军训啊,还好,已经躲过了不少天了。
等到半个小时的军姿站毕,罗教官宣布稍息,于是大家瞬间作了鸟兽散,遁入树荫之下,一个个龇牙咧嘴,显然热的够呛。惟有那个男生,陈民国同学,萧疏的身姿独立场地之上,可还有十七分钟的暴晒等着慢慢熬呢。
容容也不知怎样才熬完了第一天的军训,等到下午六点,教官终于宣布解散时,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此时浑身发热,口干舌燥,竟是半分食欲也没有,叶梅和周琳拉她去吃饭,姑娘却只想坐着再歇一歇。
晚上回到家里,卿医生笑问起第一天军训的体会来,容容只是没精打采,唉声叹气,累的一个字也不想多说。等到洗过澡后,才总算有了几分精神,趁着晾头发的工夫,又坐到书房看起她的书来。
只是翻来翻去,眼中所见,也只有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余字数行大如斗牛,竟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容容轻叹默念,反复吟读品味,脑海中却不自禁的浮现出那个拘谨寡言的男生来。当日崴脚,陈民国屈身膝下为她解袜,容容便曾偷偷的打量过他。在某个他不曾注意到的角度里,她看到了他密长的睫毛云遮雾绕,眸中的亮光皎若星辰,当然最让女孩着迷的是他眼底似有千百个故事郁结,明明暗暗,如雾岚紧锁,始终萦绕眉眼之间。
容容长这么大,从未在心底对一个男生的影像如此不可抑制的反复勾勒,纵使肖瑜也帅极俊极,与自己两小无猜这么多年,也从未获得过这般幸宠,哪怕一次。只不过人世冗长,许多事情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少女情怀,则更是如此了。
女孩双手捧腮,寻思着明天好歹要向人家说声谢谢,毕竟今天是因为自己,才累的他在烈日下连续苦站了47分钟的军姿。他那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当时被一群同学围着指指点点,想必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他到底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帮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有违教官训令的话来。
容容芳思缱绻久了,便难免心生躁乱之意,索性扔了书本,漫步到楼下去透会儿气来。行至赧水河畔,阵阵凉爽的江风吹拂着女孩热烫的面颊,无聊闺思果然被吹散不少,这时见渔火星星点点,分洒三秋寒江,一时想起“满船清梦压星河”的诗句来,更觉心旷神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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